看著葉京成油光的額頭,蠻橫的目光,葉誌明感覺脊背發涼,他賭氣似的沉默,希望葉京成自己識趣地早點退場。


    葉京成沉默的抽了一支煙,把煙頭憤憤的扔在地上,再用腳尖狠狠的踩滅,他說:“明伢子,這個水庫,我葉京成是要入股進來的,你看著辦吧!啊!”他的聲音高亢起來。


    正在廚房裏涮碗的李榮芳,被堂屋裏葉京成的吼聲嚇得手一顫,“咣啷”一聲,打碎了一隻碗。


    她連忙擦了擦手,小跑到堂屋裏,問道:“京成,你有什麽事?好好的和明伢子兩人商量嘛,這樣吵吵鬧鬧,不怕人家笑話?”


    葉京成在李榮芳的麵前,收斂了一些,他一步跨到李榮芳的麵前,氣咻咻的說:“花嬸,您評論一下,明伢子他和葉小武兩個人一起承包了水庫養魚,為什麽不讓我這個當哥加入進來?這不是不把自家人當人看嘛。”


    李榮芳嚴肅有力的說:“京成,那石梯水庫是葉誌明一個人承包的,葉小武隻是在這裏幫忙,將來我們給他發工錢的,並沒有讓葉小武入股進來,你要弄明白了再說話,你在街上做的生意不是很好嗎?”


    李榮芳不愧是一個站在講台上授課的老師,她表達的能力超強,一番話說下來,葉京成都呆怔在那裏了,他怨憤地瞪了李榮芳一眼,厲聲問:“既然葉小武沒有入股進來,那我葉京成和葉誌明兩個一起幹,不是更好嗎?”


    李榮芳聽到這話十分惱火,她壓住怒氣,平靜地說:“京成,你這樣說話就不講理了,你在街上做的山貨生意,如果讓明伢子去做,他也能做得起來,但是我們為什麽不去插你們一腳呢?就因為同行是冤家,現在明伢子承包上了,那個拋荒的水庫,你就要來插一腳,你為什麽不為我們想一下呢?我現在就把話撂在這裏,我們是不會與他人合夥做生意的,省得傷了和氣。”


    李榮芳越說越氣,最後那個語氣提高了好多,葉京成這才灰溜溜的溜走了。


    見葉京成走了,張雨蘭這才從裏屋裏走了出來,她說:“這個堂哥長得五大三粗,一張臉長得像張飛,看著好害怕呀!”


    李榮芳走過去,拍了拍張雨蘭的後背,說:“我的娃喲,別害怕,有媽在這裏給你做主。”


    葉誌明沉吟片刻說:“媽,這個葉京成過來這樣一鬧,不會有什麽後患吧?他那個樣子真讓人厭惡,平日裏,他做他的生意,發了財,眼睛都長到額頭上去了,從來不和我們說一句話,這一聽到我們家承包了水庫,就來和我稱兄道弟,臉皮真是不一般的厚。”


    李榮芳心有餘悸地說:“娃兒們啦,做事做人要低調,不要在人前自我誇讚自己,少招麻煩,時間不早了,大家都洗洗,早點睡吧。”


    葉誌明打起了嗬欠,伸了一個懶腰說:“這真是人心難測量啊!雨蘭,以後,我們要夾著尾巴做人,決不在人前談論養魚的事情,省得有人生紅眼病。”


    哪知,這年天公不作美。


    整個夏天,沒有下一星雨滴,石梯水庫下遊的水稻田裏,需要水灌溉水田,石梯水庫開閘放水一拔又一拔的下來,水庫裏的水越來越少了。


    葉振華家的田地是在二組的,可以從溪河裏挖壋抽水的。


    葉京成迴家來,經江桂蓮的慫恿,他跑到石梯水庫上,找葉誌明說:“明伢子,上次和你商量養魚的事,你不讓我養魚,這次水稻田裏幹旱,你該讓我放點水抗旱吧?”


    葉誌明很無奈,如果他們二組的人上來要放水,那是要他水庫裏魚的命的,水流到下遊二組的田裏,路程太遠,給一家的田地裏放了水,那整個二組的田地都要的。


    葉誌明說:“京成哥,你們二組的用水,不是可以在河塘裏抽的嗎?”


    “那點水,止不住渴啊!”葉京成板著臉冷嗯一聲,“我給你說一聲,我明天早上來開閘。”說完,揚長而去。


    晚上,葉誌明迴家來對張雨蘭講了葉京成要放水的事。


    張雨蘭一聽,氣得火冒三丈,氣憤地說:“你那京成哥就是個攪屎棍子,再開閘放水,我們放養的那麽多魚就會沒命的,看看水庫底上那一汪水,傻子都明白的道理……”說到這裏,張雨蘭再也說不下去了,她難受的撫了撫自己隆起的肚子,兩行晶瑩的淚水從她那蒼白的臉上滑落下來。


    葉誌明見她那一副難受的樣子,慌忙蹲在她的麵前,伸出修長的手指,為她擦幹臉上的淚跡,柔聲安慰她說:“哎呀,不跟你說就好了,看你氣的那個樣子,莫傷到我們的寶寶啦,從現在開始,你就要做一個好媽媽,要給寶寶好好的做胎教,給他唱歌聽,不要生氣,讓我們的寶寶成為天下最幸福的寶寶。”


    聽他這麽一逗比,張雨蘭破涕為笑,她問:“誌明,我們該怎麽辦?”


    葉誌明說:“我出去找村長葉漢雲商量看,你早點休息吧,我去去就迴來。”


    “好,你去問一下他們,葉京成這樣做,對不對?”張雨蘭說著,轉身迴到屋裏。


    不一會兒,葉誌明陰沉著臉迴到家裏來,他來到臥室裏,一身汗臭的往床上一躺,哽咽地說:“雨蘭,葉漢雲說,村民田地裏種的糧食要抗旱是大事。”


    張雨蘭怔住了,她感到頭暈目眩,好一會兒,她才說:“誌明,你別難過,今年,我們就是沒有什麽收成,但我們會收獲到經驗,那些損失。就當我們交了學費。”


    葉誌明看著大肚子的張雨蘭,強忍著心頭的傷痛說:“也隻能這樣了,我明天找人把那些魚捕一些起來去賣錢,這樣魚的密度減少,爭取讓留下來的那些魚長成大個頭,我要做一個打不死的小強,看他們能奈我何?”


    說完,他翻身下了床,走進洗澡間,洗漱一番之後,他來到床上,拿起蒲扇,幫張雨蘭扇風。


    為了節省錢,大夏天的,他們連一台小風扇都沒舍得買。


    張雨蘭心疼的說:“你白天累了,不要給我扇扇子了。”


    葉誌明把耳朵貼在張雨蘭的大肚皮上聽了聽,說:“我們的小寶寶睡覺了吧?沒聽見裏麵有什麽響動呢?”


    張雨蘭一把拉住葉誌明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探尋,一臉幸福的說:“你摸這裏,他在做踢腿運動呢,好有勁啊!”


    葉誌明一臉曖昧的問:“他能有他爸爸有勁嗎?”


    “去你的,在我們的寶寶麵前,一定要講文明啊!”


    他湊上灼熱的唇,親吻她的脖頸,低語:“你……真是一個好……好女人……好媽媽……”一股桂花香皂的味,衝進了他的鼻腔,甜蜜溫馨的氛圍彌漫開來,煩惱憂愁一掃而光……


    桔色的燈光下,彼此情濃意濃輕輕的低吟,愛濃情深纏綿長相擁……月掛窗邊映雙人,輕紗帳裏多溫存……


    彼此的唿吸交織在一起,小鹿亂撞的心跳聲,仿佛也融合在一起,奏起了一支繾綣旖旎的纏綿曲……


    第二天一大早,葉誌明就到林三柱大伯家裏求助,他一進門就對林三柱說:“林大伯,您的人緣廣,我想請您幫忙找幾個會打魚的人,幫我們把水庫裏的魚撈一些上來。”


    林三柱聽了,皺眉不解地問:“現在是啥季節,你就要把魚打上來?你瘋了嗎?還是傻呆啦?”


    葉誌明說:“林大伯,我京成哥今天要開閘放水灌田地了,我隻好把魚撈一些上來,先拿去賣,否則,那水庫裏的水少了,魚的密度大,對魚的生長不利。”


    林三柱說:“你怎麽能答應他呢?你那魚現在還小,賣不上什麽價錢,是要虧本的。”林三柱說著,心裏不免怨恨那個葉京成不曉事理,作為一個堂哥,你這是點明擺著欺負明伢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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