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蘭和陸傳芬被擠在火車廂的一個角落裏,動都不能動,張雨蘭那隻沒有穿鞋的腳感到特別冷,她的行李袋裏沒有帶鞋子,況且人動也不能動,她隻好忍耐著。


    忽然,有人驚叫說:“快點快點,這裏有人暈倒了,快拿氧氣瓶過來,救人啊!”


    這急促的唿喊聲,嚇得張雨蘭心驚肉跳。因為擁擠,每一個人都好像被施了定根法一樣,隻能在原地,不能挪動一絲一毫。


    一節車廂裏可能都有400多人了,這樣讓每個人都感到十分難受。


    但火車上的餐車還是躥來躥去,有人問:“一瓶八寶粥多少錢?”


    服務員迴答說:“10塊錢一瓶。”


    問的人嘀咕說:“你們這真是搶劫呀,明目張膽的搶劫,一瓶八寶粥就那麽貴。”


    擁擠,潮熱,讓陸傳芬感到心裏慌慌的,她說:“雨蘭,我們買兩瓶八寶粥吃吧,不吃,這命都難保啊。”


    張雨蘭的感受也是一樣的,她說:“是啊保命要緊,先買一罐吃吃吧。”就這樣,兩個人花高價買了一瓶八寶粥吃了起來。


    “喂,你是不是大垸村的那個張雨蘭?”張雨蘭正打開八寶粥開吃時。聽到有人在問她,她抬頭一看,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剪波波頭的女子,正向她看來。


    “咦?你是?……你是方玉花吧?”張雨蘭驚喜的問。


    波波頭方玉花站了起來,歡快的說:“是啊,張雨蘭,我就是方玉花啊,你現在是上哪裏去?”


    “我現在是到廣東那邊去打工的。”張雨蘭迴答說:“那你呢?方玉花。”


    “啊?張雨蘭,你的成績那麽好,我想你是去讀大學的。”方玉花不敢相信地問。


    “由於家庭條件有限,我早就沒讀書了,到廣東去打工已經有一年多了。”張雨蘭坦誠的說。


    “你的成績那麽好,太可惜了。”方玉花搖搖頭說。


    方玉花在上初中時和張雨蘭是要好的同桌,此刻在火車上巧遇,她倆心裏都感到有很多話要和對方說。


    張雨蘭吃完了一瓶八寶粥,把身子向方玉花這邊挪了挪,初中相伴的三年裏,兩個好朋友一下子又仿佛迴到了從前,又開啟了無話不談的模式。


    “張雨蘭,你談男朋友了嗎?”張雨蘭沒想到方玉花一下問到這方麵的問題。


    她坦誠的說 :“ 我有男朋友了,前兩天我們剛剛訂了婚。”


    方玉花大吃一驚的說:“天哪,你真的是入鄉隨俗了。”


    “好吧,你把我當成了什麽人?”


    “在我的眼中,你是像仙女一樣的人,不食人間煙火的。”方玉花笑嘻嘻的說。


    “唉,雨蘭,你還記得讀書時,坐在我們前麵那排的葉誌明嗎?”


    “哦,好像有點印象,記得他那時候老是好迴頭來看我們,惹得我們都感到不好意思,是吧?”


    “是呀,他那時好迴頭來看的,是想看你,不是想看我的,你知道嗎?”


    “玉花,你還是那麽愛逗人笑,你怎麽知道他是看我的?”


    “哈哈,這些你就不知道了,我和他的老表他們是親戚,他的表哥對我說的,他說:我的表弟對我說,表哥,我將來在你們這裏給你找個表弟媳,你看好嗎?我勸他,你現在正是讀書的時間,要好好學習,不要歪了心思想別的,你媽讓你從新城那邊轉學到這裏來,就是為了讓你將來好考個大學的。我的表弟卻說:哥,沒辦法呀,我真的好喜歡這個女孩子。我問他:這個女孩子叫什麽名字?讓我看看她是什麽樣的人。葉誌明說,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張雨蘭……”


    張雨蘭聽到這裏,打斷方玉花的話說:“方玉花。你真的很會編故事啊,編得那麽像。”


    方玉花一下子滿臉通紅的說:“我這不是編故事,這是他的表哥對我說的,還說葉誌明後來迴家去了,因為暗戀你的這件事,鬱悶了好久呢。”


    “看,方玉花,你簡直快成電視劇的編劇了,連葉誌明迴家後,鬱悶的事,你都知道?”


    “張雨蘭,我問你,葉誌明那時候是不是老是讓你帶封信幫他去街上寄,而且他的信都不封口的,讓你帶去寄的,是不是這樣的?”


    “是啊,那是葉誌明寄迴他老家的信,有時候沒有封口,他是沒有漿糊吧,我也沒有看過他信的內容。每次帶了,幫他丟進郵局信桶裏。”


    “你知道嗎?他是故意不封口的,希望你看看他信裏是怎麽寫的,他的家庭是什麽樣的,想讓你看看他信的內容,多了解一下他家裏的狀況,了解一下他的家庭背景。”


    看到方玉花那一臉認真的樣子,張雨蘭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你真是會想象。他那時候要我幫他帶信去郵局寄的,你是知道的,所以說你拿來編故事。”


    “這些也是他的表哥講給我聽的,從他的表哥嘴裏聽來的,那還是假的嗎?他的表哥也沒有見到他要你幫忙帶信去寄。”


    張雨蘭聽到這裏,一臉茫然的說:“即使是真的,那也是小屁孩們的事,現在早都過期了。”


    方玉花識趣的換了話題,又問張雨蘭:“你現在在廣東什麽地方打工?”


    張雨蘭說:“我現在在公明下村的一個手袋廠裏上班。”


    方玉花聽到這裏,瞪著眼睛說:“啊,怎麽這麽巧?我也是在公明下村,我是在精索皮具廠上班。也是做手袋的。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分啊,讀書時是同學,打工時又在一個地方。”


    “真的嗎?精索皮具廠我聽說過的,好像就在我們廠附近。”張雨蘭有些興奮的說,“世界真大,世界也真小啊,讓我們有緣又在一起了。”


    “真的是這樣,你是在哪個手袋廠上班?”方玉花急切地問。


    “我就在升明廠手袋廠上班,我去年因為我爸爸生病迴來耽誤了很久,今年去,不知道那個廠還要不要我呢?張雨蘭擔心的很。


    “應該會要的吧,如果不要你,就轉到我們廠裏來好了,我們可以在一起,能天天見到麵,我真的好想你。”方玉花開心的說。


    “你們精索皮具廠,質量要求嚴不嚴?”張雨蘭關心的問。


    “我們廠質量要求,一般般就可以了,聽說你們升明廠的質量要求很高的,是嗎?”


    “是的,也是有一部分客戶要求的特別嚴格,有一些客戶,要求一般般的。”她們兩個正聊得的開心,列車上的餐車又推過來了,一下壓住了張雨蘭的那一隻沒有穿鞋的腳,一下痛得她呲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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