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蘭迷迷糊糊的走迴了家裏。


    母親丁永鳳已經把飯菜端到了飯桌上,張雨蘭洗了手,坐在桌子邊上,盛上一小口飯,垂著頭,慢慢的扒到嘴裏。


    丁永鳳看見女兒那兩隻紅腫的眼睛,問:“蘭蘭,那個實驗中學的通知書到底是怎麽迴事?”


    張雨蘭已經放下了飯碗,她悲傷的說:“媽,你不要再問這個事了,黃老師對我說,還是迴到老城中學讀書吧。”


    丁永鳳聽了這個話,氣的不得了,大聲嚷道:“這是誰欺負到老子的頭上來了?這樣做還行?我明天就到他門上去找他算賬,我沒有母老虎那種大本事,但是,就是一條母狗也要護衛她的孩子啊。”


    張雨蘭吃了飯,悶悶不樂的洗漱好後,就上床躺下了。如果要她迴到老城中學,她似乎已經無法接受這種事實,她的心底撕開了一道傷口。


    令她沒有想到的事,第二天一大早,母親就拎著砧板跑到張欣悅的家門前亂剁亂罵:“是誰這麽不要臉?奪走了我女兒上實驗中學的份額?是誰這麽昧良心?作出這樣無恥的事?……”


    張欣悅的母親許丹妮聽見了,穿著睡衣趿拉著拖鞋跑了過來,氣勢洶洶的說:“你個臭婆娘,又到這門口來找什麽事?滾遠點!滾!”


    當兩個女人的撕扯時,引來了一群人的圍觀。


    周光有從家裏趕過來,他拉著丁永鳳的手臂說:“永鳳,不要這樣啊!你是一個家長,孩子們都大了,你要顧及臉麵啊。”


    丁永鳳用力掙開周光有的手,嘴角泛起白沫地一邊剁著地上的砧板,一邊大聲罵道:“黑良心的,你們聽到,我的女兒是正大光明考上去的,你們做了什麽手……”


    還沒有等丁永鳳罵完,張欣悅的爸爸張子東走了過來,他的身材魁梧高大,筆直挺拔,他笑眯眯的說:“大姐,你有什麽事?到屋裏好好的說吧。”說著,他用力一把拉起丁永鳳的手,向自家的堂屋裏走去,周光有也連忙跟著走了進去,許丹妮用手指理著自己頭上的卷發,翻著白眼看著他倆。


    張子東見了周光有笑哈哈的說:“哎呀,光有……我們還是老同學呢,有什麽事我們不能好好的說,好好的商量嘛?快請坐,快請坐吧。”


    周光有一下子亂了方寸,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說:“是的、是的。”站在那個華麗的客廳裏,周光有一下子感到無所適從。


    丁永鳳把頭撇在一邊,倔強的坐在那裏一聲不吭。


    張子東扶著周光有的後背,說:“走,老同學我跟你說兩句話。”他把周光有帶到裏麵的屋子裏,輕聲說道:“老同學,我的女兒上實驗中學是費了一番功夫的,請你跟你的愛人說,不要這樣來破壞我的女兒的名聲,看在我們同學的情分上,以後你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盡力給你幫忙,好嗎?”


    周光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猛地點了點頭,“嗯嗯”兩聲。


    張子東從五屜櫃裏拿出一條精裝的精華牌香煙說:“沒有什麽好禮物送給你,這條煙你拿迴去抽吧,這裏兩百塊錢拿迴去給孩子們買點好吃的吧。”


    周光有受寵若驚,極力推辭著說:“同學之間,人好水也甜,你不要這麽客氣了,子東,你不要這麽客氣。”說完,周光有立即迴轉身,向屋外走去。


    他迴到外麵的客廳裏,拉起丁永鳳的手說:“走,我們迴去了,都是熟人熟事的,不要再這樣啦,孩子們大了,要給他們留一點臉麵呀!”


    張子東走了出來,用一張報紙包裹好那條煙和兩百塊錢硬塞給周光有說:“老同學,你一定要拿上啊,這是我的一點小小的心意。”


    周光有仍然竭力的推辭說:“不要不要,你的心意我領了。”


    張子東走上前來,把東西塞在周光有的懷裏,說:“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這個老同學嘍。”


    他話說到這個份上,弄得周光有一個大紅臉,不好意思的說:“哪裏是這樣?”最後,周光有隻好收下了這些東西。


    周光有和丁永鳳走出了張家的客廳,張子東揮了揮說:“老同學,有時間再過來玩啊,有什麽事我們好好說啊。”他的話讓那些圍觀的人都聽見了,哦,他們原來是同學啊。


    看著他們兩家人和諧的樣子,圍觀看戲的人隻好慢慢的散去了。


    送走了周光有他們,張子東迴到屋裏,對老婆許丹妮說:“丹妮呀,我教過你多少遍了?為人處事,要圓融一些,不要去激怒別人,關鍵這件事是我們做的不對呀,你怎麽還能去激怒他們呢?”


    許丹妮沒好氣的說:“你小聲點好不好?什麽事是我們的錯,這是我們的本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聽到了她的這個歪理,張子東有些生氣的說:“聽聽,你說的是什麽話呀?你不要再亂說了,小心為妙!小心為妙!”


    周光有和丁永鳳迴到家裏,隻見張雨蘭還在床上悶頭大睡。


    周光有得到了一點好處,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他在堂屋裏說:“蘭蘭,時間不早了,你起來吧,起來到老城中學去讀書好了,隻要你在老城中學努力,一樣會取得好成績的,老人們常說:是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的。”


    丁永鳳在外麵鬧騰這一陣子,迴來有點肚子餓了,但是家裏是冷鍋冷灶,聽到周光有說得有道理,也附和著說:“蘭蘭,車到山前必有路,聽你爹的,現在這個路隻有這樣子走下去了。”無情的現實總是讓人學會了臣服和忍耐!


    丁永鳳來到廚房裏,準備燒火做飯,周光有走過來幫忙點燃了柴禾,小聲地和丁永鳳商量說:“張子東今天給的那條好煙,我們拿到街上老陳那裏去賣了吧?”


    丁永鳳點點頭說:“拿去賣了,換兩個錢的好,幾個孩子上學,隨時隨地都要花錢的。”


    張雨蘭起床梳洗了一番,心裏總是感到空落落的,打不起精神來,心想:去老城中學,現在正是開學的時間,同學們也不會發現什麽,但是為什麽自己的心裏卻落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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