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穩步繞過他,拾級而上,來到金鑾殿門口。


    血腥的鐵鏽味道被風卷進大殿,黑衣人身上的煞氣也隨之而來。


    大臣們驚慌失措,紛紛往私下裏逃竄。


    「這是怎麽迴事?」


    「不是逼宮麽?怎麽還起內訌了?」


    「這人怎麽直奔咱們來了?他是不是要殺我們?」


    「別過來別過來,我一把年紀殺了也不盡興,你可以殺王大人!」


    正往人堆裏擠,突然被推出來的王大


    人:「???」


    卻見黑衣人施施然走到殿中,長指一勾一挑,蒙麵的黑布滑落。


    「殿下,微臣幸不辱命。」


    俊美如儔的年輕男子俯身行禮,清朗的嗓音讓人聯想到冬日的第一縷陽光。


    有點好聽。


    有點熟悉。


    眾人壯著膽子看過去。


    那張臉,赫然是失蹤多日的文武伯——韓榆。


    第168章


    「殿下,微臣幸不辱命。」


    金鑾殿上,韓榆和蘇升泰並肩而立,齊齊向上首行禮。


    京衛指揮使司的人和部分黑衣人雙雙反水,打了靖郡王和戴澹一個措手不及。


    再有禁軍圍剿,不過半個時辰,這場轟轟烈烈的逼宮便草草落下帷幕。


    一眾大臣看傻了眼,不顧他二人滿身鮮血,直溜溜瞪著他們,眼珠都不知道轉了。


    蔡文吐出一口濁氣,心髒從嗓子眼落迴原處。


    他隱隱有了猜測,但見同僚們滿頭霧水,忍不住搖了搖頭,替他們出言問詢:「殿下,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越含玉看了韓榆一眼,後者會意,清了清嗓子緩緩道來。


    「不久前,陛下察覺靖郡王和戴氏生出反心。」


    「為了不打草驚蛇,陛下命韓某混進戴氏藏在深山的私兵中,來一場裏應外合。」


    「蘇指揮使亦然,他假裝被戴氏策反,正是為了今日。」


    除了第一句,韓榆說的都是真話。


    從詐死到潛入戴澹豢養私兵的大本營,再到不著痕跡地解決掉部分私兵,更換成自己人,隻是為了躲避永慶帝的毒手,以及光明正大地除掉靖郡王和戴氏。


    即便靖郡王和戴氏與越含玉有著密不可分的血緣關係,逼宮篡位乃是誅九族的謀逆大罪,越含玉處置了他們,反而會贏得大義滅親的美名。


    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為?


    為了自己,為了越含玉,韓


    榆毅然決然地走這一遭。


    至於蘇升泰,他有野心有抱負,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太女大勢所趨,韓榆找上門,他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聽完韓榆的敘述,眾人恍然大悟。


    「我就說,以文武伯的聰明才智,他明知斷崖危險重重,一旦跌落絕無生還可能,怎麽可能自尋死路。」


    「難怪陛下一直保留著他的爵位和官職,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戲。」


    「人平安就好,總好過有去無迴屍骨無存。」


    大家說著,又想到方才戴氏說的那些話,心情從激動、慶幸轉為複雜。


    事關皇家辛秘,他們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擔心過後又自問自答:「應該不會,滿朝文武都聽見了,殺光所有人對大越可沒什麽好處。」


    思及此,眾人鬆了口氣,陸續從角落裏走出來,迴到他們上早朝時站立的位置。


    齊沖先前被人推搡了一把,額頭撞在圓柱上,腫起一個大包,淤青發紫。


    但他並未放在心上,忍痛出列:「殿下,外麵的逆賊該如何處置?」


    這話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畢竟是皇太女的親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即使雙方撕破臉皮,也難保皇太女不會留戀親情,對她的血脈親人網開一麵。


    皇太女會如何決斷?


    誅九族?


    還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眾人手持笏板垂著眼簾,耳朵卻悄然豎起,不願錯過皇太女任意一句話。


    「天子犯法與民同罪,更遑論皇子大臣?」


    「諸位大人大


    可不必擔憂,本宮不會因為一己之私放任謀逆之人逍遙法外。」


    大臣們狠狠鬆了口氣,齊齊俯身:「殿下英明。」


    ......


    早朝結束,越含玉乘轎攆迴瑤華宮。


    監國後政務繁忙,她也懶得宮裏宮外兩頭跑,索性搬迴瑤華宮暫住。


    越含玉走進瑤華宮,一戴著銀質麵具的黑衣男子出現:「殿下,戴澹想要見您一麵。」


    若永慶帝在現場,定會一眼認出,眼前的黑衣男子是皇室暗衛二把手。


    越含玉淨手飲茶,輕描淡寫道:「知道了。」


    暗衛退下,隻明珠一人在旁服侍。


    越含玉不疾不徐喝完一杯茶,喉間的幹渴得以緩解,這才站起身來:「走吧,去瞧瞧。」


    明珠亦步亦趨跟上。


    靖郡王和戴澹父女被俘後,被關押在刑部大牢裏。


    至於戴氏豢養的私兵,越含玉嫌他們髒了皇宮的地兒,把人塞進了大理寺牢獄,與來自民間的罪犯作伴。


    魯寧親自引路,來到刑部大牢的最深處:「殿下,罪人戴澹就在裏麵。」


    牢房裏潮濕陰冷,老鼠和蟑螂窸窸窣窣爬過,身下的稻草髒黑且黏膩發臭。


    戴澹本來躺在稻草上,聽到說話聲立馬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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