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發現他根本睡不著。


    這一天,韓榆經歷了太多事情。


    班師迴朝,獲封文武伯。


    從世界意識的口中得知過往一切。


    壯壯死而復生。


    這三件事,每一件都讓韓榆血液沸騰,心髒鼓動著,心跳如雷。


    壯壯不知何時離開了貓窩,悄無聲息地跳到他的枕邊,趴成巨大一灘。


    韓榆習慣性地給它順毛,從那舒適的唿嚕聲,可見他的手法未見生疏。


    順著順著,壯壯睡著了。


    韓榆收迴手,越發的精神抖擻,一絲睡意都沒有。


    明天還要上朝,吏部也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還有火藥營。


    韓榆掌管的火藥營在此次戰役中立下大功,永慶帝又是個疑心深重的,誰都信不過,索性讓韓榆繼續負責火藥營的相關事宜。


    公務繁多,將來一個月,甚至更久他會忙得腳不沾地。


    但他每個毛孔都透著興奮,讓他難以入眠。


    韓榆閉眼醞釀睡意,結果仍是枉然。


    索性作罷,輕手輕腳地起身穿衣,不走尋常路,從後院的圍牆翻出去,在窄巷中穿行翻越,直奔城東而去。


    .....


    .


    長平公主府。


    越含玉也還沒睡。


    晚間的宮宴她並未出席,但作為禁軍副統領,越含玉完全有資格遠遠瞧上韓榆兩眼。


    瘦了許多,身姿挺拔一如既往。


    吩咐明珠為韓榆準備喬遷禮,越含玉預備洗漱入睡,底下的人又送來大魏的情報。


    原計劃取消,越含玉讓明珠多點了幾根蠟燭,照得富麗堂皇的房間裏亮如白晝。


    她在燈下翻閱情報,清冷如月的麵孔難辨喜怒。


    明珠候在一旁,安靜得像個假人。


    「篤篤篤——」


    敲門聲就在這時響起。


    越含玉眼也沒抬:「開門。」


    明珠不疑有他,上前拉開房門。


    看清來人後,明珠嗓音平和,不含一絲意外:「公子。」


    韓榆頷首示意,跨過門檻徑直入內:「深更半夜不睡,在看什麽?」


    越含玉素白的手指放下情報信,聲線和緩:「你不也沒睡?」


    韓榆理直氣壯:「你我許久未見,我甚是想念,所以就過來了。」


    越含玉眉宇間冰雪消融,化作一抔溶溶春水。


    「這是什麽?」韓榆坐下,傾身看了眼,「大魏的情報?」


    越含玉嗯了一聲。


    韓榆半點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茶,順手也給越含玉添了一杯,慢條斯理道:「這是打算對大魏動手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不知是不是越含玉的錯覺,這茶沒有一絲澀意,飲下後滿口香甜,「先讓他們狗咬狗,謀而後動。」


    韓榆就不再問了,她既然有了安排,行


    動前必然不會隱瞞他。


    「正事要緊,我不走。」


    越含玉勾了下唇,繼續瀏覽情報信。


    兩人不說話,隻在燈下並肩而坐,就十分美好。


    韓榆喝完一杯茶,越含玉也看完了。


    已是下半夜,月夜寂寥寧靜,唯有蠟燭爆裂的「劈啪」聲悅耳作響。


    越含玉偏過頭,白瓷般細膩的側顏朝向韓榆:「可要留宿?」


    韓榆手指抽搐了下,心跳加速,麵上卻不動聲色:「不了,時間不早了,我該迴去了,你也早些睡。」


    說罷起身欲走,卻被越含玉牽住了衣袖。


    「阿梧。」


    韓榆心頭一軟,在對方站起來的第一時間輕輕擁住她。


    房間裏,年輕男女的身量十分般配,影子映在牆上,相依相偎。


    韓榆下巴輕蹭越含玉的發頂,又偏了下頭,啄吻眼角那一粒小痣。


    越含玉眼睫輕顫。


    「我好像從來沒有說過......」韓榆低下頭,附在她耳畔,「我一直很愛你。」


    「一直。」


    -


    翌日天未亮,韓榆著二品紫袍,乘馬車前往皇宮,上早朝。


    途中偶遇沈華燦,韓榆棄了馬車,和好友共乘一輛。


    韓榆與沈華燦描述邊關風貌,風沙,落日,以及當地淳樸的百姓。


    「......當時情況萬分兇險,若非我及時帶人趕到,陸兄怕是要掉下斷崖,摔得粉身碎骨。」


    嘉元關的斷崖可不似徽州府的新安江河堤,又高又陡,險峻無比。


    人從斷崖跌落,絕無生還的可能。


    沈華


    燦聞言,很是為陸聽寒慶幸:「陸兄吉人自有天相,日後定然一帆風順,無災無難。」


    韓榆不置可否,話題自然而然地引申到安王和梅仲良的身上:「安王迴京已久,你可曾見過他和梅仲良?」


    「陛下命安王在安王府好生休養,算是變相的禁足,至於梅仲良......因為他的決策失誤,導致數千人死在魏軍的埋伏下,陛下震怒,他迴京當天便在禦書房召見了他。」


    「據說陛下罷免了他的官職,還收走他手裏的虎符,鎮國將軍的爵位也撤了迴去。」沈華燦麵無表情,是另一種形式的冷漠,「許是沒臉見人,迴京數月一次都沒在人前現身。」


    韓榆摸了摸下巴,兀自揣測道:「如今大越打了勝仗,關通天對嘉元關的掌控大大加強,那位的耐性怕是已經告罄,多半不會再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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