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足道士迫於大魏細作的淫威,在阮家胡言亂語,說什麽命格有異,與阮鴻疇相剋。


    阮氏盤踞越京百餘年,即便到了阮鴻疇這一代已經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阮家的勢力加上大魏細作多年來在大越發展的人脈,想殺一個嬪妃,讓刑部大牢裏的人改口,簡直易如反掌。


    至於高國梁和賈昊,他們隻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必要時可以輕易捨棄。


    他們一部分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局中人,臨死前還被榨幹僅剩的利用價值。


    韓榆思緒流轉,病危忽略阮景璋落在自己身上那宛若毒蛇般陰鷙的目光,滿含殺意。


    阮景璋看


    著從頭到腳包裹得密不透風的男人,喉嚨裏藏著個破風箱,含著血嗬嗬作響:「你是誰?」


    韓榆不予理會,鬆開鉗住他脖子的手:「帶走吧。」


    沙啞陰冷的嗓音穿透夜色,顯然不是他原本的音色。


    自有黑衣人上前來,無視阮景璋多處骨骼斷裂,粗暴地將其捆縛起來。


    越含玉走過來,聲線是如出一轍的沙啞:「我這邊也解決了。」


    韓榆嗯了一聲,命人清掃戰場,和越含玉走遠了些。


    「想不到竟然是他。」韓榆揭開麵罩,露出緊抿的唇,吐出一口濁氣又扣迴到臉上,「還是說,他隻是一條中不溜丟的魚,真正的大魚還沒釣上來?」


    越含玉很理解韓榆的複雜心情,輕拍他的小臂,溫言寬慰道:「即便不是,他在大魏細作裏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也算收穫頗多。」


    韓榆按了下被阮景璋劃破的衣料,低聲咕噥:「阮景璋身手非常好,所以以前是在藏拙?」


    當年他用匕首刺穿阮景璋的左手,後者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或許吧。」越含玉漫不經心道,「今夜的動作已經打草驚蛇,又涉及阮氏一族,還得跟皇帝透個氣。」


    提起阮家,韓榆頓時來了精神,把是否藏拙的疑惑拋諸腦後:「下麵我就不插手了,你自行安排可好?」


    越含玉應好,臨走前借著牆壁遮擋,邁步上前,輕鬆擁了韓榆一下。


    韓榆失笑,冷沉的眸子迴暖:「注意安


    全,我先走了。」


    「至於阮景璋和阮家......」韓榆沉吟片刻,說了個人名,「你可以去找她。」


    「好,交給我。」


    越含玉目送他離開,這才折返迴去。


    韓榆的戰鬥已經結束,她還有一場惡仗要打。


    宮裏的那位,可比數十個灰衣人難纏得多。


    需要好好考慮,怎麽把他糊弄過去。


    還有阮家,索性趁此機會,讓它永遠消失。


    黑衣人來去無聲,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


    ......


    韓榆和阮景璋纏鬥的房頂下,當家人被吵醒,罵罵咧咧往外走。


    「我到要看看,是哪個混蛋半夜不睡覺......咦?這水泥地好端端的怎麽裂開了?」


    男人蹲在地上研究半天,最終得出被什麽東西砸壞了的結論。


    「這得多重的東西啊,算了,明天去找修路隊的人過來補一下。」


    男人打了個哈欠,迴屋繼續睡。


    這廂剛閉上眼,外麵又響起大動靜。


    雜亂無章的腳步,鏗鏘尖銳的金屬音,還有斷斷續續的慘叫,吵得人無法入眠。


    男人躺在床上,跟同樣被吵醒的妻子麵麵相覷。


    婦人摟緊被子,咕咚咽了口唾沫:「外麵怎麽迴事?」


    男人舌頭都捋不直了:「我、我不曉得。」


    婦人孫氏翻了個白眼,拍了下自家男人:「盧大福,你去看看。」


    盧大福瘋狂搖頭,往被子裏縮:「不不不,我不去!」


    反對無效。


    盧大福被孫氏一腳踢下床,軟手軟腳地龜速挪到


    門口,半蹲下身,從門縫往外看。


    月光黯淡,刀劍鏘鳴。


    鋒利的劍刃劃破脖子,大股的鮮血飈出,為這難念的長夜增添一抹艷色。


    「啊——!」


    尖叫剛從嗓子眼裏冒出來,就被一隻手死死捂住。


    盧大福轉動眼珠,從餘光看到孫氏慘白的臉。


    「叫什麽叫?你不要命了?!」孫氏嘴唇哆嗦著,用氣音嗬斥,「我冷眼瞧著,其中有一方穿著禁軍的衣裳,怕是朝廷在捉拿犯人呢。」


    「朝廷?」盧大福忽然想到不久前的動靜,臉上血色盡褪,「媳婦兒,我剛才差點人沒了。」


    之前沒被吵醒的孫氏:「???」


    「瞎嚷嚷什麽呢,趕緊迴去睡,朝廷的事兒怎麽也扯不到咱們老百姓頭上來。」


    盧大福被孫氏一巴掌拍醒,抹去額頭的汗珠,輕一腳重一腳地迴屋去了。


    剛躺下,屋頂傳來劈裏啪啦的踩踏聲。


    迅疾如風,像在人的腦袋上踏過,貼著頭皮能剮下一層肉。


    盧大福打了個寒顫,唯恐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有人踩穿瓦片掉到家裏來,就這麽仰麵躺著,睜眼到天明。


    翌日,東方出現一抹魚肚白。


    盧大福掛著倆黑眼圈,鬼魂一樣地飄出門。


    左鄰右舍正聚一起談天,說的正是昨夜的騷動。


    「昨兒夜裏睡得好好的,冷不丁驚醒過來,一直到天亮都沒敢睡。」


    「誰不是呢,我一家人手無寸鐵的,萬一有人闖進來,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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