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慶帝神情莫測,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像要碾碎嚼爛。


    暗衛迴稟:「確認無疑。」


    永慶帝又看了暗衛呈上來的所謂證據。


    證據確鑿,樁樁件件都指向南陽伯。


    借職務之便貪墨,偷工減料以致於祭天台坍塌。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宮室採用了劣質材料。


    永慶帝捏著薄薄的紙片,猶存有三份僥倖:「會不會像上次韓愛卿那樣,是底下的人犯了錯,栽贓到南陽伯頭上。」


    暗衛搖頭:「屬下排查過,工


    部官員雖有貪墨,但都與祭天台一事無關。」


    永慶帝閉上了眼。


    良久,他語調冷沉:「傳朕口諭,工部尚書鍾赫為官貪墨,直接導致親王與朝廷命官殞命,著剝奪官職,入獄聽審。」


    暗衛應聲退下。


    ......


    禁軍前來拿人時,韓榆已經洗漱更衣,躺到床上準備睡覺了。


    剛閉上眼,外麵傳來喧鬧聲。


    「我沒有!」


    「我什麽都沒做,你們憑什麽拿我?」


    「陛下,微臣冤枉吶!」


    「微臣從未做過貪贓枉法之事,您不能因為他人的片麵之詞.....啊!」


    韓榆披衣而起,打開門恰好看到南陽伯被禁軍毫不客氣地推倒在地,捂著腰哀嚎出聲。


    住在隔壁的韓鬆也出來了,正凝重地看著這一幕。


    禁軍粗暴地把南陽伯從地上拖拽起來,推搡著走遠了。


    宗室以及百官聞聲而出,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議論紛紛。


    「怎麽迴事?」韓榆走向韓鬆,「莫非和祭天台有關?」


    韓鬆頷首:「沒錯。」


    韓榆倒吸一口涼氣,眉頭緊蹙:「南陽伯素來清正,怎麽會......」


    話未說完,就有官員嗤笑道:「知人知麵不知心,隔著層肚皮,誰知道底下那顆心是不是黑的。」


    韓榆看過去,是個不認識的。


    「別多想,南陽伯要是被冤枉的,陛下會還他一個清白。」


    韓榆眸光微動,和韓鬆對視一眼,其中深意隻有彼此知曉。


    韓榆掩嘴打了個哈欠,語氣含糊


    :「時間不早了,我先迴去睡了,二哥你也早點睡。」


    韓鬆嗯了一聲,在韓榆迴房間後也離開了。


    夜色深沉,南陽伯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大家見沒什麽熱鬧可以看,紛紛作鳥獸散。


    ......


    很久之前,早在韓榆和平昌伯多次交鋒的時候,他就查過南陽伯此人。


    鍾赫出身八大世家,卻是世家子弟中少見的一股清流。


    雖然有著事事以家族榮譽為先的根深蒂固的思想,但他拒絕和世家同流合汙,為官多年從未越雷池半步。


    可以說除了鍾氏這個汙點,南陽伯身上沒什麽可指摘的。


    韓榆認為,這樣的人絕不會貪贓枉法,在祭天台的修繕上偷工減料。


    栽贓。


    韓榆腦海中浮現這兩個字。


    是誰栽贓?


    又意欲何為?


    膽敢在祭天大典上動手,顯然所圖甚大。


    能在禁軍和皇家暗衛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足以見得此人勢力不凡。


    桌上不知何時濺上幾滴水,圓潤清澈。


    韓榆指尖輕蘸,在桌麵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水痕。


    「咚——」


    修長的手指猛一下敲擊,定格在清透的水液中,發出鈍響。


    韓榆想到一個人。


    那隻在他和越含玉兩重情報網的搜捕下仍然下落不明的陰溝老鼠。


    「祭天大典......祭天台塌陷......民心!」


    韓榆騰地起身,漆黑眼眸中醞釀著深沉和危險。


    以他對那隻陰溝老鼠的了解,又有梁嬪和細作的前車之鑑,


    下一步必然是殺人滅口,死無對證。


    「南陽伯!」


    韓榆瞳孔劇烈收縮,忍不住罵了句髒話,避開人閃身出門。


    一路探聽過去,南陽伯被關押在祭宮西北角的院子裏。


    院子外麵有禁軍把守,前後左右圍得密不透風。


    永慶帝的地盤,韓榆不敢太過放肆。


    所以他選擇走上路。


    韓榆躲進暗處,放出小白。


    這個點小白正在睡覺,出來後蔫了吧唧地貼著他的手指,哼哼唧唧地蹭來蹭去。


    韓榆哄了兩句:「小白,幫我個忙。」


    小白瞬間支棱起來。


    ......


    夜間,禁軍忍著睏倦守在外麵,眼皮子千斤重也不敢閉上。


    其中一人打了個哈欠,餘光瞥見半空有黑影極速閃過。


    「什麽東西?」


    這一聲成功嚇退所有禁軍的困意,跟著疑神疑鬼地看天看地左顧右盼。


    「你看到什麽了?」


    「黑影。」


    「不會真有什麽髒東西吧?」


    「祭宮一年到頭也沒個人氣,說不定真有那麽幾個。」


    寒風吹來,禁軍冷汗涔涔。


    另一邊,韓榆已經順利混進去。


    院子裏隻兩個房間,韓榆屏息聆聽,一個閃身進入左邊那個。


    當然,這次還是不走尋常路。


    韓榆撬開後麵的窗子,單手撐著窗沿,身形利落地翻窗而入。


    大貓似的輕巧落地,但還是發出細微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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