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慶帝麵無表情看了眼韓榆,一抬手:「準了。」


    禁軍得令,匆忙趕往翰林院。


    等待的時間裏,文武百官竊竊私語,不時看韓榆一眼。


    韓榆筆直如鬆,絲毫不被這些眼神影響,神情坦然自若。


    察覺到一旁韓鬆擔憂的目光,韓榆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韓鬆抿唇,斂眸看著地磚。


    不多時,所謂被韓榆索賄的翰林院官員帶到。


    正是二甲第一的莊知節。


    莊知節見到永慶帝,立馬哭著跪下來,哀哀戚戚地敘說著自己的冤屈。


    「微臣苦於疑難得不到解答,聽聞韓大人博學多才,便鬥膽登門拜訪。」


    「剛開始的時候,韓大人態度隨和有耐心,誰料幾次過後,他竟提出要為微臣謀一個合適的官職。」


    「微臣自然不敢走這樣的捷徑,想拒絕卻被韓宅護衛控製住,為了離開隻能奉上白銀五千兩。」


    吸氣聲此起彼伏。


    五千兩?!


    韓榆怕不是窮瘋了,竟然獅子大開口要這麽多!


    眾人鄙夷地看著韓榆,後者眼簾低垂,看不清神色。


    「這段時間微臣一直忐忑不安,唯恐這件事泄露出去,以致於丟了寒窗苦讀十年得來的功名。」


    「但韓大人位高權重,


    微臣誰也不敢透露,隻能暗自焦急。」


    「昨日上任頭一天,微臣思來想去,還是良心難安,決定向禦史大人告發韓大人。」


    永慶帝沉默良久:「你現在不怕丟了官職?」


    莊知節咽了口唾沫,冷汗涔涔往下流:「比起官職,微臣更不想有人因為韓大人失去了本該屬於他的官職。」


    說罷,他重重一叩首:「陛下明鑑,微臣句句屬實,如有半句假話,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莊知節的聲音迴蕩在大殿上,官員們暗地裏眼神交流。


    ——都發誓了,看來是真的。


    ——可韓榆應當不是這種耐不住性子的蠢人,這才上任兩個月,屁股底下的凳子還沒捂熱,何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人心隔肚皮,有些人吶,一旦得了勢就得意忘形,以為自己做得足夠隱秘,其實漏洞百出。


    「韓愛卿,你有什麽話說?」


    韓榆出列,不疾不徐地行禮:「迴陛下,微臣冤枉。」


    「冤枉?」


    永慶帝喜怒難辨,渾濁的眼鎖住韓榆。


    韓榆又行一禮:「微臣的確認識此人,但每次見麵都隻探討問題,從未有過索賄之舉。」


    永慶帝問:「你如何證明?」


    不待韓榆開口,莊知節便搶先說道:「陛下,微臣那日親眼看到韓大人把五千兩銀票放入書桌的抽屜裏,您大可讓人前去搜查。」


    這時,安王出列:「陛下,以防韓榆將銀票轉移,不如直接派人去韓家全麵搜查。」


    永


    慶帝深深看了眼下首的安王,又看向韓榆:「韓愛卿以為如何?」


    韓榆俯首:「微臣並無異議。」


    永慶帝命禁軍副統領黃信帶人前往韓宅,展開全麵搜查。


    金鑾殿上氣氛凝重,空氣都停止流動了。


    不知過去多久,黃信攜著一身暑氣入內:「啟稟陛下,屬下帶人將韓宅裏裏外外都搜查一遍,隻發現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並無五千兩。」


    永慶帝看向莊知節:「你怎麽說?」


    「不可能!」莊知節下意識看向韓榆,撞進他幽深的眼底,登時渾身一顫,語無倫次道,「那五千兩是微臣的全副身家,若微臣有半句謊話......」


    「陛下!」


    韓榆冷聲打斷莊知節,振聲道:「此人親口說自己寒窗苦讀十年,又如何能拿出五千兩銀票?」


    莊知節渾身一震,結結巴巴地說:「微臣說錯了,微臣家中經商,雖不是什麽極富貴的人家,但五千兩也是拿得出來的。」


    「陛下,黃副統領既然沒在微臣家中發現五千兩,那麽微臣完全有理由懷疑這一切是針對微臣的陰謀。」韓榆抬首直麵天顏,「微臣懇請陛下徹查莊知節此人,還微臣一個清白。」


    文武百官吸氣x2。


    乖乖,今兒還真看了場大戲!


    不錯,真不錯!


    莊知節這會兒也冷靜下來,膝行上前,聲音比韓榆還大:「微臣願意讓禁軍搜查住處!」


    永慶帝允了。


    這迴還是黃信帶禁軍前去莊知節的住


    處。


    永慶帝不放人,大家就隻能站著,雙腿酸了麻了也隻敢偷偷動彈兩下。


    莊知節家住城北,一來一迴耗時半個多時辰。


    黃信走進來,捧高一本冊子:「啟稟陛下,屬下在這本手記上有了意外的發現。」


    永慶帝一揚眉:「哦?」


    全公公走下來,將手記呈給永慶帝。


    永慶帝全程麵無表情地看完,隻問莊知節:「這可是你的手記?」


    莊知節迴憶了下,手記裏並沒有什麽不能見人的,便點頭稱是。


    永慶帝忽然笑了,殺氣四溢:「小全子,你把這一頁拿給諸位愛卿看。」


    手記傳下去,但凡看過紙上內容的官員,一個個又驚又怒。


    這上麵分明寫著,莊知節和他幾位同鄉能進入翰林院任職,全是走了吏部郎中的路子。


    他們找上吏部郎中,後者卻表示分文不取,隻一個要求——陷害韓榆索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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