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榆走到門口,憑著優越的視覺聽覺,發現房間裏兩人的談話還未結束,索性走到院子裏,拎著花灑給圍牆邊的花花草草澆水。


    小白也想湊熱


    鬧,從韓榆手心跳下去,一頭紮進四季常青的植物中。


    萬綠叢中一點白,更顯皎潔無瑕。


    韓榆莞爾,也不製止,任由它嬉戲玩鬧,把自己搞得濕漉漉。


    澆完花,韓三也出來了。


    「主子,畫像都給您放桌上了。」


    韓榆把花灑塞給他,溜溜達達進了門。


    韓蘭芷雙手雙腳依舊被綁在椅子上,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腿腳都麻了,難受得直吸氣。


    見韓榆過來,她低聲下氣地跟他打商量:「我能想到的都說了,沒有一點隱瞞,你就放我走吧。」


    韓榆拿起書桌上有些厚度的一遝紙,憑藉超強的記憶力,記住所有人的麵貌特徵。


    「想離開?」


    韓蘭芷點頭。


    韓榆輕唔一聲,看起來是在很認真地思考這件事情。


    這讓韓蘭芷生出幾分希冀。


    從韓榆這裏沒撈到一點好處,但好在經此一遭,她算是徹底在府城揚名了。


    就算迴到紅杏樓後一定會被孫媽媽責罰,也會有很多客人聞名而來,她不愁接不到客。


    身處泥潭,她隻能想方設法讓自己好過一點。


    男人而已,給錢就行。


    韓蘭芷無所謂地想著。


    她的人生,早在被迫給病癆鬼沖喜那年就已經爛透了,再爛也不會比現在更爛。


    韓榆將韓蘭芷的神情變幻盡收眼底,指尖輕點手臂:「怕是不行。」


    韓蘭芷急了:「你還真想殺了我不成?」


    「非也。」韓榆搖頭,「我隻是覺得,你現在迴去,估計明年的今天就是


    你的祭日。」


    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直衝頭頂,又蔓延至四肢百骸,五髒六腑。


    韓蘭芷遍體生寒,身體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寒顫。


    「韓榆,救我。」


    韓榆不作聲,隻一味地盯著自個兒修剪整齊的指甲,仿佛上頭有什麽吸引他注意的金銀雕花。


    韓蘭芷咬唇:「我在紅杏樓這幾年多少也攢了些體己錢,還有......」


    她頓了頓,似乎覺得難以啟齒,跳過那個詞彙:「那些人給的東西,也值個幾百兩。」


    韓榆身家豐厚,不缺她那幾個錢,比起黃白之物,他更想知道——


    「可還記得要挾韓發的人是誰?」


    韓蘭芷努力迴想,少頃後搖了搖頭:「不是桃花村的。」


    「這不是問題。」韓榆打了個響指,抽出一張紙,「你說我畫。」


    韓蘭芷不敢賣關子,開始描述記憶中那人的模樣。


    韓榆一邊問一邊畫,中途略作修改,然後把最終成果給她看:「他長這樣?」


    「好像是。」韓蘭芷含糊其辭,瞥見對麵男子麵色微沉,忙不迭解釋說,「這麽多年過去,我那時候年紀小......」


    「知道了。」韓榆叫韓三進來,「帶她下去安頓,別讓那些蒼蠅找上她。」


    韓三恭聲應是,為韓蘭芷解綁:「走吧。」


    韓蘭芷不敢遲疑,小跑著跟上。


    韓榆又叫韓二進來,把新鮮出爐的畫像交給他:「讓人迴太平府一趟,找到這上麵的人,問清楚他究竟看到了什


    麽。」


    「哦對了,順便再查一下紅杏樓鴇母,還有她和張天之間的往來。」


    都說狡兔三窟,張天這廝太能躲,官府和韓榆的人把府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張天的蹤跡。


    韓榆有種預感,紅杏樓會給他帶來很多驚喜。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韓二接過畫像,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下午,負責巡邏的官兵又在城南發現一個試藥人。


    試藥人和張騰的症狀差不多,闖入鬧市見人就咬。


    幸好官兵早有準備,百姓出門在外,也有所提防,沒被那試藥人得逞。


    這會兒人已經在監牢裏,和他的小夥伴們重逢了。


    傍晚時分,韓榆卡著下值的時間出現在廳堂門口。


    「試藥人一案暫時沒什麽進展,今日大家無需再留宿府衙,迴去好好休息一晚,養精蓄銳,明日繼續。」


    廳堂內響起歡唿聲:「知府大人英明!」


    韓榆失笑,正色道:「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待這樁案子結束,本官在悅客來設宴,好好犒勞諸位一番。」


    迴應他的又是歡唿聲。


    恰逢這時,下值的鑼聲響起。


    韓榆揮了揮手,率先走出府衙。


    來自斜對麵窄巷裏的窺探視線如同一條毒蛇,吐著蛇信蜿蜒而上,留下一路的冰冷黏膩。


    韓榆麵不改色,甚至眼珠都沒往那邊瞟一下,順手提了下袍角,登上馬車揚長而去。


    剛進門,壯壯炮彈似的一路橫衝直撞,煤氣罐罐的身體啪嘰撞到韓榆小腿上。


    「喵!」


    發出一聲悽厲的貓叫,趴在韓榆的鞋麵上不動了。


    韓榆樂不可支,抬了抬腳:「喂,起來。」


    壯壯抖了抖耳朵,裝死。


    韓榆低頭看了會兒,半晌後嘆口氣,俯身抱起它,有一下沒一下地順毛。


    「好吧,是我的錯。」


    壯壯抖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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