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榆不管麵頰尚未凝固的傷口,蒼白的唇張合:「煩請公公通報一聲,微臣有要事求見陛下。」


    全公公不敢遲疑,連走帶跑地進去了,不多時又出來:「韓大人,陛下請您進去。」


    韓榆扯唇微笑,笑容裏卻帶著十足的苦澀:「多謝公公。」


    全公公連稱不敢,目送韓榆走進禦書房,敲打了門外的宮人幾句:「咱家有事要迴去一趟,你們幾個多注意著裏頭的動靜,若是陛下怪罪下來,可別怪咱家不給你們求情。」


    宮人齊聲應是。


    全公公往裏看了眼,定在韓榆清瘦筆挺的背影上,片刻後大步流星地走遠。


    禦書房內。


    韓榆一進來,便向永慶帝行禮,深深低著頭:「請陛下為微臣做主。」


    永慶帝抬起頭,也跟全公公一樣,被韓榆的模樣嚇到了。


    麵上帶傷,官袍上更纏著絲絲縷縷的血跡,依稀可以聯想到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急。


    「陛下,方才微臣下值迴家,險些命喪途中。」


    永慶帝放下硃筆:「韓愛卿是想讓朕為你查出兇手?」


    韓榆緊張地吞咽,雙手攥緊紫色的衣料,一時間沒有出聲。


    永慶帝看在眼裏,沉聲道:「朕以


    為,這種事該由大理寺負責。」


    韓榆猝然抬首,嗓音嘶啞地說:「微臣昨日收押了安王府門客,今日便遭此劫難。」


    永慶帝眯起雙眼。


    韓榆仿若不覺,繼續說:「微臣身為府尹,理應秉公處置,還死者一個公道,誰料王爺......」


    「韓愛卿。」


    永慶帝神色平靜,語調波瀾不起,明明不見絲毫的怒色,卻讓韓榆止住話頭。


    麵頰上的血滑落下來,韓榆隨意用衣袖拭去,徹底染紅了半張臉。


    「那姓崔的門客罪大惡極,王爺卻不分青紅皂白地護著他,甚至派人威脅警告......」


    永慶帝再次出言打斷他:「夠了!」


    韓榆的話語戛然而止,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口中呢喃:「陛下。」


    那雙眼裏包含了太多的情緒,委屈,受傷,驚惶,憤怒......


    有那麽一瞬,永慶帝竟不敢直視。


    韓榆錯了嗎?


    沒錯。


    他隻是做了一個府尹該做的事,還死者公道,讓罪犯得到相對應的懲處。


    永慶帝不會換位思考,但也能想像到,當萬箭齊發,箭雨下的人會是何種感受。


    韓榆貿然進宮,讓他主持公道,似乎並無不妥。


    但是——


    「韓愛卿,別讓朕為難。」


    梅仲良是擊退敵軍的大功臣,大越需要他鎮守邊關,威懾周邊小國,以及野心勃勃,終有一日定會兵戈相見的大魏。


    八個字,將韓榆死死釘在原地。


    他一臉的難以置信,全然忘記身為臣子,


    不得直麵天顏的規矩,就這麽怔怔看著永慶帝。


    良久,韓榆張了張嘴,聲線顫抖:「陛下?」


    這讓永慶帝有種錯覺,站在他麵前的韓愛卿脆弱得不堪一擊,隻需輕輕一碰,就會如同那薄如蟬翼的工藝品,碎得七零八落。


    自從走進禦書房的那一刻起,始終繃直的肩背突然垮了下來。


    一如支撐他排除萬難,走到今天的信念。


    韓榆倉皇低頭:「是微臣逾矩了,還請陛下恕罪。」


    永慶帝皺眉。


    韓榆垂著頭,看不清臉色,隻語速極快地說:「今日是微臣莽撞,明日微臣便會放崔良迴去。」


    「微臣告退。」


    「嗯。」


    永慶帝允了,繼續伏案處理政務。


    硃筆揮灑,眼前卻不斷浮現韓榆單薄寂寥的身影。


    永慶帝不存在的良心痛了一下。


    他深知,這次韓愛卿的確受了很大委屈。


    可若是責罰了安王,他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兩股思緒不斷拉扯,讓永慶帝心煩意亂,問全公公:「小全子,你也覺得朕做錯了嗎?」


    全公公細聲細氣地說:「陛下有難言的苦衷,隻是韓大人受了驚,一時半會兒沒能想明白。」


    永慶帝麵色微緩。


    全公公接著說:「若陛下實在覺得韓大人受了委屈,大可賞他些東西。」


    永慶帝有些意動。


    全公公低眉順目道:「陛下或許沒發覺,可奴才這旁觀之人看得一清二楚,每次韓大人見了陛下,那眼珠子亮得跟什麽似的,裏頭滿


    滿都是對您的崇敬呢。」


    永慶帝仔細迴想,似乎還真有這麽迴事。


    「陛下身為九五之尊,雷霆雨露均是恩,隻要給韓大人一點時間,他定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全公公笑眯眯地說,「陛下這般,何嚐不是在保護韓大人呢?」


    永慶帝深以為然:「朕從來不會虧待功臣,韓愛卿為朕做了良多......罷了,邊關徹底安定下來,朕再想法子補償他。」


    全公公眯著眼笑,抱著拂塵安靜在一旁伺候。


    -


    韓府尹街頭遇襲,匆匆進宮又匆匆出宮的消息很快傳開。


    有人同情關切,自然也有人幸災樂禍。


    「誰讓那位是龍子皇孫,梅家又立了大功,陛下怎麽可能會為了他責難那位。」


    「韓大人太慘了,他今年怕不是犯太歲......也不對,真要論起來,他年年都犯太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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