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鬆看著遠處忙進忙出的太醫,低聲應好。


    平昌侯傷勢過重,遲遲昏迷不醒。


    太醫徵得平昌侯


    世子的同意,給平昌侯臉上的傷口用上了縫針之術。


    之後一連五天,平昌侯都在房間裏養傷。


    第六天,也是秋獵的最後一天。


    按照以往慣例,永慶帝舉辦了盛大的宴席,慶祝皇家秋獵圓滿完成。


    ——如果不提平昌侯那個敗興玩意兒的話。


    席上,眾人談笑風生,觥籌交錯,合著雅致的樂曲,好一派歌舞昇平的美景。


    就在宴席接近尾聲時,平昌侯出列,在正中的位置跪下。


    他臉上手指長的傷疤很是猙獰,活像是一隻蜈蚣趴在皮膚上,讓人不忍直視。


    永慶帝看了眼就移開視線,耐著性子問:「平昌侯有什麽話要說?」


    平昌侯聲如洪鍾:「微臣狀告韓榆謀害生父!」


    眾人:啊?


    宴席上猛地一靜,所有人齊刷刷看向被平昌侯指控的韓榆。


    隻見韓榆先是一臉茫然,緊接著轉眸看向平昌侯,不知想到什麽,茫然轉為震驚。


    他怔怔看著平昌侯,喃喃道:「原來是你啊。」


    在座諸位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八卦的警報瘋狂鳴叫。


    韓榆慘然一笑,震驚褪去,被傷心欲絕取代。


    他緩緩站起身,神情恍惚以致於差點被桌腿絆倒,還是韓鬆及時扶了一把,才免去當場摔倒的尷尬局麵。


    眾人屏住唿吸,他們想知道,韓榆究竟因為什麽而絕望。


    很快,答案揭曉。


    隻見韓榆踉蹌著上前,與平昌侯並排跪下,向著上首的永慶帝重重磕了個頭。


    永慶帝麵無表情


    地看著跪地的兩人:「韓愛卿,你有什麽話要說?」


    平昌侯對韓榆怒目相向,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韓榆統統無視了,以頭搶地,看不清他的表情。


    寬敞空曠的大殿內,響起韓榆輕顫著,帶著哭腔的聲線。


    「微臣......微臣要狀告平昌侯謀害親子。」


    眾人:啊???


    第111章


    大殿內一片鴉雀無聲,靜得落針可聞。


    數百雙眼不斷在韓榆和平昌侯兩人之間遊移,透著驚疑不定。


    韓榆謀害生父?


    平昌侯謀害親子?


    這二者有什麽關係?


    ......


    無數的疑問在眾人腦海中不斷刷屏,震驚之餘,一個個張大了嘴。


    他們似乎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韓鬆捏著酒杯的手頓在半空,唿吸都放輕放緩了。


    他想到之前韓榆說,秋獵結束要告訴他一件事。


    大抵便是這件事了。


    有些意外,卻又有跡可循。


    席樂安轉動他聰明的腦瓜,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嚇得手裏的橘子都掉了:「什......唔!」


    沈華燦捂住他的嘴,低喝道:「閉嘴。」


    席樂安瘋狂眨眼暗示,沈華燦這才鬆開他。


    「真是我想的那樣?」席樂安死死抓著好友的胳膊,氣弱聲嘶地問。


    沈華燦低低嗯了一聲。


    席樂安仿佛被榔頭猛地敲擊頭部,張口結舌,隻愣愣看著跪在中央的韓榆,不知在想什麽。


    另一邊,阮景璋飲完杯中酒,眼中晦暗不明。


    難怪這幾日平昌侯什麽動作都沒有,原來是憋著壞呢。


    是他一時失策,放鬆了警惕,才讓平昌侯告到禦前。


    現如今的局麵,不知要給他惹來多少麻煩。


    阮景璋飛快想著對策,後續該如何處理這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的旁邊,阮景修滿麵驚愕失色,酒水洇濕衣袖而


    不自覺。


    阮景修的心底隱隱生出一個猜測,隻覺一盆冷水兜頭而下,渾身冰寒徹骨,齒關不受控製地發顫。


    他用力掐著手心,竭力遏製著不安和惶恐,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阮景璋的手腕:「大哥,爹和韓榆他們是什麽意思?」


    阮景璋一改往日的溫和寬宥,不鹹不淡道:「你猜出來了,何必問我。」


    懸在空中的心髒直線落地,摔得稀巴爛。


    阮景修眼前發黑,隻恨自己無法當場暈死過去。


    「微臣要狀告平昌侯謀害親子。」


    韓榆的話不斷在耳邊迴蕩,宛若魔音,強烈無形的攻擊讓阮景修臉色慘白如紙。


    他不是平常侯府二公子。


    他占了本該屬於韓榆的身份。


    一股寒氣自腳底升起,直衝顱頂,又在頃刻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阮景修手腳僵冷,想到過往曾經,他一度敵視過韓榆,讓阮十七驅使馬車撞韓榆,甚至讓人在越京傳韓榆的不實謠言......濃烈的窒息感幾乎將他淹沒。


    反觀韓榆,隻讓人罰了阮十七,後來更是嚴詞警醒他,讓他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的錯誤觀念。


    恍惚間,阮景修想起那年會試後,厭勝一案徹底了結,他和韓榆在酒樓偶遇,後者冷漠的眼神。


    看著韓榆伏低的脊樑,阮景修嘴唇上所剩不多的血色徹底褪去。


    ......


    永慶帝沉默良久,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韓愛卿和平昌侯此言何意?」


    不待韓榆迴


    話,平昌侯便迫不及待道:「迴陛下,微臣要狀告韓榆謀害當朝超品侯爵,不顧血脈親緣,謀害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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