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韓某所得的一切......」韓榆勾唇,舉起骨節分明的雙手,「都是靠這雙手得來,韓某從不覺得身份如何會讓我覺得恥辱。」


    「反觀諸位,不知爾等考取了什麽功名?」


    韓榆眸光銳利,邁上前一步。


    逼人的氣勢竟讓麵前的


    十餘人唿吸一緊,跟著後退。


    「舉人?」


    韓榆左腳邁開。


    「秀才?」


    韓榆又邁出右腳。


    「童生?」


    至此,韓榆已將人逼退到門口。


    風一吹,後背生寒。


    韓榆狹長的眸微挑:「還是說,什麽都沒有?」


    這幾個找茬的,乃是越京有名的二世祖。


    幹啥啥不行,吃喝嫖賭第一名。


    韓榆早就摸清楚了他們的身份,才會說得這樣篤定。


    很顯然,他這話成功戳到了對方的肺管子,頓時氣炸了。


    「韓榆你別欺人太甚!」


    「你知道我是誰嗎?」


    「惹了我,你擔待得起嗎?」


    「是韓某的不是,韓某在這裏給諸位賠個不是。」韓榆能屈能伸,幹脆利落地作了一揖,直起腰後哂笑道,「可最初,不是諸位先羞辱韓某的嗎?」


    「韓某的出身確實比不得諸位,但泥人也有三分氣性,若今日阮公子邀我前來,目的是為了羞辱韓某,韓某便恕不奉陪了。」


    說罷,韓榆麵無表情地拱了拱手,轉身揚長而去。


    阮景修怎麽都沒想到,韓榆會是這個反應。


    眼見韓榆跨出門去,他下意識看向護衛阮十七。


    阮十七蛇類般陰鷙的眼睛看著韓榆的背影,低聲說:「侯爺最疼愛二公子,若二公子能金榜題名,待侯爺醒來,定會為二公子感到驕傲。」


    阮景修想像一番,心中激盪不已,當時不作他想,追了上去。


    眾人麵麵相覷,神情各異。


    「咱們剛才是不是說得有點過分了?」


    「我也覺得,感覺韓榆這一路走來很不容易。」


    「其實韓榆也沒那麽差勁,他是小三元,還是解元,唯獨在出身上差了點。」


    「唉,我有點後悔了。」


    「我也太衝動了,不如下次見了韓榆,同他道個歉?」


    「就這麽辦!」


    阮十七將眾人的議論盡收耳中,眼底劃過思量。


    ......


    「韓榆!」


    「韓榆,你給我站住!」


    然韓榆充耳不聞,淺藍袍角翻飛,步履如風地穿過拱門。


    隻瞧著那筆直如鬆的背影,便能窺見幾分隱忍的怒氣。


    這讓阮景修一反常態地自我反思。


    他做錯了嗎?


    阮景修覺得他沒有。


    無論在沈紹鈞還是在平昌侯麵前,他和韓榆都是不死不休的競爭關係。


    他想要拜沈紹鈞為師,藉此討得父親的歡心。


    他想要勝過韓榆,藉此向父親證明,他並不比韓榆差。


    可惜,事情往往總是事與願違。


    阮景修加快速度,總算追上韓榆。


    「韓榆,你就這麽走了,可想過這件事一旦傳出去,對你對我都會有不好的影響?」


    韓榆背對著阮景修,看不清神色。


    「韓榆,我跟你說話呢!」


    「好玩嗎?」韓榆的語氣波瀾不起。


    阮景修怔了下,沒聽明白他的意思:「什麽?」


    韓榆轉過身,麵覆寒霜:「對外傳出我是師公弟子的謠言,邀請我來詩會,試圖通過裏麵那些人狠狠打擊我,繼而讓我會試失利,甚至落榜。」


    阮景修被韓榆的先發製人搞得


    懵了下,訥訥無言。


    韓榆冷嗤:「你是不是在想,我既然都已經猜到一切,為何應邀前來?」


    阮景修惱羞成怒:「我沒有!」


    「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影響到我吧?」韓榆自顧自地說,扯唇冷笑,暗含輕視的意味,「真幼稚。」


    阮景修炸了:「韓榆你說什麽?」


    一邊質問,一邊抬起手,作勢要推韓榆,給他點教訓。


    然而手指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上,就被韓榆鉗住。


    韓榆沒有控製力道,阮景修有種骨頭都被捏碎了的錯覺。


    「啊!」


    「嘖,真弱。」


    阮景修疼得臉色發白,後背弓起,卻怎麽都掙不脫,憤怒之餘恐懼橫生。


    要是阮十七在,一定會護他周全。


    哪知韓榆跟他肚子裏的蛔蟲似的,直接點破阮景修心中所想:「這種時候還想要依靠別人脫困,這十六年當真是白活一場,你是還在吃奶的一歲娃娃嗎?」


    不知是不是阮景修的錯覺,手腕上的力道減輕許多。


    「阮公子,韓某知道你勝負欲極強,心心念念想要贏我。」


    阮景修眼神微閃,掙紮的力氣不覺放慢。


    「你應該努力提升自我,堂堂正正地贏我,而非在背地裏使陰謀手段。」


    韓榆比阮景修高一些,二人麵對麵,頗有種前者在居高臨下地俯視後者的感覺。


    漆黑的瞳仁嚴肅專注,不見一絲笑痕。


    「勝之不武,非大丈夫所為。」韓榆頓了頓,「旁人知道,也會看不起你。」


    韓榆鬆開


    阮景修,沉聲道:「類似的事情韓某不想再遇到第二次,這次隻是警告,韓某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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