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蘭英眨了眨通紅的眼睛:「就數你


    抹的薑水最多,能不疼嗎?」


    韓蘭芸噘嘴作可憐狀:「四姐好疼,榆哥兒快來給四姐吹吹。」


    韓榆啪嗒啪嗒上前,湊近了輕輕吹氣。


    輕柔的唿吸噴灑在火辣辣的眼皮上,韓蘭芸一拍手:「不愧是榆哥兒,吹一下立馬就不疼了!」


    韓蘭玥才不會承認自己是吃醋呢,捏著嗓子說:「可是芸姐兒,你淚珠子一直往下掉呢。」


    韓蘭芸:「......啊啊啊啊三姐你好過分,我不跟你玩了!」


    小姑娘氣得跳腳,惹得大家忍俊不禁。


    又不敢放聲大笑,生怕惹來鄰居的懷疑,隻能捂著嘴痛苦忍耐。


    「哧哧哧......」


    韓榆好容易哄好了炸毛的四姐,又挨個兒給姐姐吹吹痛痛飛飛,就連韓樹都沒放過。


    韓鬆坐在炕前,身畔是身康體健的爹娘,麵前是與他血脈相連的兄弟姐妹。


    這一刻,圓滿和滿足充斥在他心頭,經久不散。


    -


    夜闌人靜時,劉勇躺在炕上,每一次唿吸對他而言都是淩遲。


    他是村裏的二流子,爹娘和兄嫂早就對他失望透頂。


    伺候他喝完最後一口苦藥,也不管他滿身的汙血,就這麽離開了。


    劉勇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血液流失的緩慢和空虛。


    失血過多讓他渾身冰涼徹骨,這種生命逐漸流逝的無力感,比他後腦勺的大洞更讓他痛苦。


    他才二十五歲,他不想死。


    劉勇艱難喘出一口氣,用嘶啞粗噶的聲音喃喃自語:「早知今日,


    就不答應......」


    「不答應什麽?」


    輕而脆的嗓音響徹在逼仄昏暗的屋子裏。


    劉勇四肢僵冷無法動彈,無法看清對方的臉,卻是真真切切的驚恐。


    他什麽時候進來的?!


    好在劉勇很快就如願以償。


    一股無形的力量纏住脖子,窒息感襲來,也將他整個人從炕上拔了起來。


    這下,劉勇看清了對方的臉。


    清寒的月光照亮慘白的臉,極致的恐懼在眼中凝聚。


    「是不答應張地主,還是先生?」


    上揚的尾音如同鬼魅,刺入劉勇的耳膜,嗡聲炸響。


    「不說?」聲音的主人頓了一頓,「那就讓我來猜一猜。」


    「你先是答應了張地主,而後又被先生許諾的重利誘惑,便鋌而走險,做出那等事來,對否?」


    劉勇瞳孔驟縮,眼睜睜看著那隻手挑開炕前的一塊地磚,取出十兩銀子。


    「怪......物......」


    笑聲愉悅,轉瞬即逝。


    「多謝誇獎。」


    劉勇被那股看不見的束縛丟到炕上。


    隻聽得「咯吱」一聲輕響,映在枕邊的那道影子消失不見。


    ......


    韓榆從劉家出來,繞到屋後,使出吃奶的力氣爬上豬圈。


    村民們為了防止有人夜裏偷豬,天黑後會在豬圈和前屋之間拉個圍欄,隻容許自家人在前後屋走動。


    上次去韓家小院還近些,踩著豬圈邊邊走,難度不算高。


    可劉家離韓家起碼隔了十好幾家,韓榆感覺自己在翻山越嶺地走鋼絲


    。


    好容易走到隔壁包老太太家的豬圈,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韓榆一驚,腳下打滑,啪嘰摔進了自家豬圈裏。


    韓榆:「!!!」


    黑暗中,韓鬆清冷的聲線傳入耳中:「不是說上茅廁,怎麽跑到豬圈裏來了?」


    被韓榆砸醒的豬:「哼哼——」


    韓榆:「......」


    第51章


    置身豬圈,韓榆差點被那股味道熏得暈過去。


    手腳並地站起來,急切地想要逃離這個充滿味道的地方。


    還沒站穩,被從天而降的韓榆嚇到的豬用鼻子拱了他一下。


    「啊!」


    韓榆低唿一聲,又啪嘰摔了迴去。


    比韓榆肥了一圈的大黑豬不停地拿鼻子懟他:「哼哼——」


    韓榆整個人都崩潰了,一巴掌唿在豬頭上,聲音氣得發顫:「你、你別拱我了。」


    大黑豬哪裏聽得懂兩腳獸的話,鍥而不捨地擠兌韓榆。


    韓榆是有點小潔癖的,盡管衣服髒了,一雙手卻保護得很好,幹幹淨淨。


    之前是下意識的舉動,這迴他不想再推豬了,欲哭無淚地看向豬圈外:「二哥,救我。」


    韓鬆明顯遲疑了下。


    韓榆小臉皺成一團:「二哥。」


    韓鬆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淡淡道:「你坐在食槽裏了。」


    韓榆呆了下,借著月光低頭看去。


    屁股底下確實比豬圈其他地方高出一截,還有種濕乎乎的感覺。


    韓榆:「......」


    所以豬兄一直拱他,是因為他占了它的飯碗。


    不僅如此,飯碗裏極有可能還剩一點昨晚沒吃完的東西。


    韓榆:「......」


    韓榆眼前一黑,險些暈死在豬圈裏。


    兩條斷腿翹在食槽邊緣,從頭到腳都寫著「弱小可憐無助」。


    在韓鬆沉默的注視下,韓榆翕動嘴唇:「二哥,我髒了......我不幹淨了


    ......我不活啦!」


    韓鬆:「......」


    到底看韓榆可憐得緊,再任由他在食槽裏坐著,恐怕要哭得全村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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