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頓了頓,還是扭頭,慢慢朝聲音來處看去。


    路邊人來人往,車輛飛快駛過,擦出些許唿嘯聲,江枝惑似是沒聽見,見少年動作,側目望去。


    「怎麽了?」


    遲茸站的位置遠一點,越過江枝惑,往裏麵道邊綠化帶望去,抿緊唇,聲音輕輕的。


    「我好像,聽見小貓叫聲了。」


    奄奄一息的動靜。


    江枝惑順著他視線望去,握緊少年的驟然涼下來的手,放緩語調,「想找找看看?」


    遲茸食指指尖下意識戳著拇指指腹,用力留下幾個印子,被牽著他的江枝惑發現,整個將少年的手攏起握進掌心,耐心等他決定。


    遲茸猶豫一會兒,點點頭,「……看、看看吧,聽著像受傷了。」


    少年怕小動物,江枝惑把少年拉到身後,打開手機手電,在綠化帶裏低頭瞧瞧。


    藏的不算很隱蔽,沒多久,一團不足巴掌大的小黑影出現在眼前。


    是隻剛出生不久的小狸花貓。


    聲音很弱。


    離得近的江枝惑都沒聽見,但遲茸敏銳察覺到了。


    少年唿吸有點急,腦袋裏空了一瞬,下意識退後兩步。


    小貓一條腿有點瘸,渾身髒兮兮,像是被貓媽媽拋棄了,瘦的皮包骨頭,一聲一聲叫的很可憐。


    「喵嗚。」


    有些人類天生招動物喜歡。


    小貓還太小,戒心不足,下意識跌跌撞撞抬腿,朝自己喜歡的生靈跑去,直奔遲茸。


    遲茸看著它過來,瘸著腿,一身泥土,明明灰撲撲的,他視野裏卻好似覆了層血色,唿吸驟然一滯,身體僵住,想躲,可怎麽也動不了,瞳孔顫了顫。


    ……不要過來。


    腰間一緊,江枝惑抱起少年,托在手臂上,直接捂住眼。


    「乖,不害怕。」


    眼前剎那間陷入漆黑,一片昏沉,遲茸這才喘了口氣,唿吸淩亂,胸腔起伏不定。


    小貓喵嗚喵嗚的,有氣無力,夠不著遲茸,就在他邊上顫巍巍的打轉。


    遲茸把腦袋埋進男生肩窩,閉著眼,把手裏的香腸遞過去,聲音輕輕的,「你把這個給它吃吧。」


    江枝惑瞧瞧少年,眼底晦澀一片,沒說話,接過香腸,放到遠一點的地方。


    小貓飢腸轆轆,嗅到香氣下意識想追去,可抬頭瞧著少年,又依依不捨的叫了一聲。


    遲茸抖兩下,腦袋埋的更緊了。


    「好了。」江枝惑摸摸他腦袋,「我們走吧。」


    崽崽害怕,家裏的薩摩耶還被關著呢,養不了。


    江枝惑抱著少年邁開長腿,朝遠離小貓的方向走。


    少年離去,小貓可憐的跟了幾步,一瘸一瘸的,走兩步摔兩下。


    遲茸抱著江枝惑肩膀,正對小貓,看著那瘦瘦的一點點身軀連翻了幾個跟頭,在石頭枯枝上撞的愈發虛弱。


    遲茸指尖收緊,抿著唇,努力移開視線。


    不要過來,他救不了,所有靠近他的動物,野生的家養的,都沒有好下場。


    所以,不要過來。


    遲茸將眼睛藏進男生肩窩裏。


    「喵!」


    一聲響了點的動靜傳來。


    小貓瘸腿,走不穩,綠化帶裏都是耐寒的植物,還有些枯枝落葉。


    小貓一腳踩空,本就瘸的那條腿被豎起的尖枝戳中,叫聲悽慘幾分。


    遲茸閉緊眼,極力不聽不看,唿吸亂七八糟。


    抱著他的男生卻突然停了步子。


    遲茸氣息有些淺,沒睜眼,輕輕問他,「怎麽不走了?」


    江枝惑聲音微微沙啞,輕吸口氣,道:「崽崽,你要把我勒死了。」


    少年不出聲,但抱著他脖子愈發用力,簡直快把他勒的沒法唿吸。


    遲茸:「??!」


    啊?


    遲茸一抬眼,咬咬唇,飛快鬆鬆胳膊,「……不好意思。」


    他沒留意。


    江枝惑停著沒動,緩口氣,瞧向少年,聲音平穩溫和,「在意的話就去看看,想救就救,不用有顧慮。」


    少年垂著眼,眼睫落下一小片影,聲音愈發輕了。


    「我不能救。」


    他救過小貓頭鷹,可結果……


    「那不是你的錯。」江枝惑摸摸他腦袋,好似知道他內心所想似的,「你救它隻是出於善意,那種結果,你也是受害者。


    遲茸咬咬唇,抵著男生肩膀,餘光悄悄掃一眼那隻小貓,沉默許久。


    「……那送去寵物醫院吧,寄養在那裏。」


    不要挨著他,不要靠近他。


    江枝惑安撫的握緊少年後頸,打電話叫了助理,在原地等助理過來把小貓帶走後,才抱著少年離開。


    遲茸輕輕鬆口氣,蹭蹭男生肩膀,低聲道了句謝謝。


    .


    遲茸沒了興致再晃蕩,有點想迴學校了,但江枝惑卻抱著少年直接去了不遠處的大宋酒吧。


    宋元京家酒吧。


    遲茸有點懵,不清楚江枝惑帶他來這裏幹嘛,沒等問清楚就被帶進去。服務人員認識江枝惑,備好vip卡座,遲茸直接被擱座位上。


    好在夜裏酒吧燈光迷亂,看不清楚,不然他們這摟摟抱抱的姿勢,估計又得引來一眾目光。


    遲茸疑惑,左右瞧瞧,「來這裏幹嘛啊?」


    他第一次進酒吧。


    服務人員端了酒來,花花綠綠的雞尾酒,綴著檸檬片,江枝惑推到少年跟前,不疾不徐,「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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