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茸的衣服不太好穿,羅琪梧給了他一個銀白色長袍,寬腰封收緊,還給他弄了兩個墨綠的美瞳,淺灰假髮。


    是個精靈。


    兩人站一起,光與暗的對比異常鮮明。


    周邊響起幾聲讚嘆,「這都可以出道了。」


    「遲茸長得比明星還明星。」


    「說起來,感覺遲茸有點像虞漁哎。」


    「嗚嗚嗚這倆人配一臉啊,我怎麽這麽會磕,甜死了,生活都變美好了嗚嗚嗚嗚。」


    專門負責攝像的人拿著攝像機,給他們分別拍照。


    遲茸拍的時候就站在桌子後麵,江枝惑暫時不出境,又坐迴小凳子上,藏著桌子後。


    遲茸參加這類活動不多,沒什麽經驗,江枝惑還在一邊直直盯著他,唇角彎著,笑意淺淺。


    「崽崽。」他壓著嗓音出聲,眸子黑黝黝的。


    他的崽崽這麽好看,不想給其他人看。


    少年耳朵有些熱,下意識覺得他說不出好話,從桌子上拿了顆糖,吧唧塞男生嘴巴裏。


    「拍到了!」


    「就這張!」


    攝影師突然哦吼幾聲,拿著鏡頭傻樂,趙箐跑過去湊熱鬧,「給我看看。」


    畫麵裏,墨綠瞳色的精靈少年直直站著,耳朵微紅的垂著眸,吸血鬼坐在低處,咬住少年指尖糖果,目光還緊盯著精靈,神情似笑非笑。


    背景昏沉,銀白與黑紅的碰撞極其劇烈。


    光與暗,淨與惡。


    吸血鬼好似精靈意外救下飼養的寵物,又仿佛覬覦精靈準備一口吞下的惡魔。


    畫麵衝擊力極強,觸動人心。


    趙箐呆了一下,咂咂嘴,卡殼好半天蹦出句牛批。


    攝影師很快把照片導出來,發了遲茸江枝惑一份,遲茸看著手裏照片,也愣了一下。


    江枝惑看他的眼神一貫滿是幽深占有,但……他看著畫麵中的自己,怔住幾秒。


    畫麵中的少年耳朵尖冒著緋色,抿緊唇,有些炸毛模樣,眼底卻是笑著的,沒有半分生氣,輕快活潑,毫無戒備,指尖被男生咬了個印都沒發現。


    遲茸呆了呆。


    他看江枝惑的時候,是這種表情的嗎?


    他對江枝惑已經放鬆到這種地步了?


    遲茸心髒噗通跳了兩下,一瞬間失衡,腦袋空了幾秒。


    .


    這個美院的聖誕聯誼,搞得再花裏胡哨本質也依然是聯誼找對象,他們幫完忙,江枝惑拉著少年從大廳出來,沒打算繼續在裏麵呆。


    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下了大雪,地上蓋了一層,被踩得又實又硬,一腳下去就打滑。


    遲茸還好,但一旁的江枝惑突然攔住少年肩膀,半個身子壓上來。


    「崽崽,我鞋滑。」


    男生聲音平靜,一派真誠自然。


    遲茸:「??」


    遲茸有點懵,長長的眼睫垂下,瞧瞧他鞋,聲音軟和,「那怎麽辦?你找掃過雪的地方走?我抱不動也背不動你哎。」


    常年畫畫,體力菜雞。


    江枝惑:「……」


    他也沒說要抱要背,小崽子思維跑這麽遠的麽。


    抱得動也不能讓茸茸抱他。


    江枝惑勾起唇。


    「雪還在下,不太好找。」


    男生箍住瓷白纖細的少年,在冬天的風裏緊緊挨著,笑一下,「崽崽扶著我就好了。」


    男生毫不客氣的將小半重量壓上去,遲茸沒做好準備,被他壓的整個身子一歪,踩著打滑的冰雪差點沒一屁股栽下去,費好大力氣穩住。


    少年喘口氣,拍拍胸口,自顧自嘟囔出聲,「你好重。」


    江枝惑柔和笑笑,坦然淡定,道:「站不穩就會這樣的,崽崽體諒一下。」


    地上全是雪和冰,遲茸瞥一眼男生腳底,步子邁的很小,慢慢悠悠的。


    ……像是真的打滑。


    這冰天雪地的,摔一跤估計疼得厲害。


    遲茸側目瞧瞧男生,扁了下嘴巴,故作隨意,「那你挨我近一點。」


    江枝惑挑眉,笑吟吟的愈發靠過去,遲茸一條手臂抱住男生腰身,盡量走的穩當。


    下雪,風不太多,兩個人扶著,隔著厚衣服幾乎貼在了一起。


    江枝惑下巴蹭到少年頭頂細軟髮絲,嗅到淡淡的洗髮露氣息,帶著體溫,暖融融的擴散開。


    江枝惑輕笑,腳底下走得更滑溜了。


    崽崽嘴巴硬,動作倒是軟和不少。


    他越走越慢,越走越慢,除了抱著少年的手不斷收緊,兩條長腿簡直像原地磨蹭,地上的宛如不是打滑的雪,是台跑步機。


    遲茸:「……」


    遲茸瞧著江枝惑一幅柔弱不能自立的模樣,心底升起幾分懷疑,眨眨眼瞧著他。


    「你不會是裝的吧?」


    「怎麽會。」


    江枝惑一臉無辜,笑容清淺,「真的很滑,崽崽一鬆手我就要摔。」


    遲茸半信半疑,總覺得這大尾巴狐狸的話不能全相信。


    心眼子太多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給他挖個坑,坐等他啪嗒掉下去。


    .


    學校裏聖誕氣氛不算很濃,雖然超市什麽的掛了聖誕節裝飾,但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讓不少人有氣無力,過節也缺乏快樂氣息。


    磨蹭許久終於迴寢,晚上八九點,江枝惑忽然接了個電話,臉上沒什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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