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枝惑。」


    近處男生站的很近,背著光,投下一片厚重的陰影,將他整個籠罩,耳畔低緩的嗓音響起,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強勢與寬和。


    「崽崽,不需要對我有隱瞞和顧慮。」


    江枝惑一手摸摸少年細軟髮絲,又不經意似的擦過耳垂,指尖揭走少年瓷白頸上的創可貼,輕碰碰那艷麗紅痕,眸色微深。


    「我以前教過你,相信我,依賴我,索要我。」


    他輕聲道:「現在你忘記了,沒關係,我可以再教你一遍。」


    江枝惑指腹擦過少年頸側,溫潤柔和,帶著誘惑,「你可以隨時隨地的向我索要一切,隻要我有,都可以給你。」


    當然,前提是,你要屬於我。


    江枝惑眼底暗色濃鬱。


    遲茸被他動作弄得顫了一下,腦袋裏有點茫然,暈眩似的怔怔抬眼,有些不知所措。


    失憶一年半的少年仰著頸,呆呆瞧過來,似是驚訝和恍惚,江枝惑心頭微軟,俯身蹭蹭少年肩膀,嗓音低低的。


    「崽崽像夢遊的時候那麽坦誠就好了。」


    遲茸愣住了,被抱著一動不動,身體有些僵。


    江枝惑察覺到少年的僵直,眼底暗了暗,手卻半點沒鬆,心頭隨之湧起的占有欲愈發強橫。


    要是崽崽沒跑沒失憶,崽崽應該會像他夢遊的時候,全心信他,想靠近他,想貼近他。


    不該是現在這樣,防備,緊繃,放不開自己。


    江枝惑垂眼,指尖握上少年後頸,將人嚴密的困在懷裏,眼底墨色翻湧。


    這是他的崽崽。


    從身到心,都得是他的。


    .


    遲茸進了浴室洗澡,腦袋裏亂糟糟的想著江枝惑剛剛的話,思維嘈雜。


    坦誠?


    他夢遊的時候能有多坦誠?


    他不是個會和別人交底的人,失憶前是這樣,失憶後也是這樣。


    唯獨失憶那段期間,他會……那麽依賴江枝惑嗎?


    可這分明是個會得寸進尺的黑心大狐狸啊,長得純白無害,心思卻一層又一層。


    你向他要一,他便會從你身上討迴二,絕不吃虧。


    江枝惑在意他,照顧他,目的是為了什麽?


    為了……


    他這個人本身?


    一個念頭猝不及防鑽進腦海,遲茸站在花灑下麵,感覺熱氣蒸的他心髒有些不安分,慌裏慌張的停了水,耳朵冒起抹粉,指尖蜷縮,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


    江枝惑說他們戀人,是男朋友,他夢遊還會纏著江枝惑喊哥哥……


    他以前,真這麽信賴江枝惑?


    遲茸心跳有些快,思維自己也理不清,滿腦袋打結。


    「叩。」


    門突然被敲了一下。


    江枝惑聽見水停了人卻半天沒出來,過來問問情況,隔著門板,聲音愈發沉悶。


    「怎麽了,頭暈?」


    遲茸:「……」


    遲茸心髒噗通一下,揉揉發熱的耳朵,輕吸口氣平復一下,「沒事。」


    他想穿衣服出去,一扭頭,卻看見自己掛衣服的地方空空蕩蕩。


    ……完蛋。


    洗澡的時候被江枝惑話搞得腦袋發蒙,衣服忘拿了。


    遲茸咬咬唇,在浴室裏麵原地轉了幾圈,走到門口,慢吞吞伸手,也敲敲門。


    「叩叩。」


    「叩。」


    門板緊跟著又傳來一聲響,江枝惑沒走,聲音低低的,「說。」


    遲茸:「……」


    隔著到門都能感覺到男生身上的壓迫逼近感,逼著他不準退,逼著他強硬接受記憶裏已經消失的人重新占據他生活。


    少年腦袋裏亂七八糟,唇瓣被咬了幾口,慢慢出聲,輕飄飄的,聲音倒軟。


    「我睡衣忘記拿了,你能不能……幫我,拿一下。」


    門外麵的江枝惑聽著少年磨磨蹭蹭的動靜,輕嘖一聲。


    小朋友嘴巴真的好硬,磨嘰半天就為了這個?


    他打開少年衣櫃,目光一掃,隨手拿出來一件遞到門口。


    門被打開條縫,一隻被水汽蒸的泛著粉的細膩手臂伸出一小節,手腕繞著幾圈紅繩,呲溜把衣服抽了進去。


    遲茸拿到衣服,一眼看清先愣了幾秒。


    手裏是他剛搬進宿舍穿的大襯衫,以前拿這個當睡衣,但知道江枝惑也住後,他一直穿的是成套的標準睡衣。


    少年嘟囔兩聲,「怎麽是這件?」


    穿成這樣夢遊鑽進江枝惑被窩……也太奇怪了吧。


    外麵人發現他發呆,又敲敲門,寬和詢問,「怎麽了?」


    遲茸:「……」


    遲茸摸摸耳朵,不確定對方是故意拿的還是巧合,心跳節奏有些亂,瞧瞧手腕上綁著的紅繩,咬了下水潤唇瓣。


    算了,好像試著信一下江枝惑也沒什麽的。


    他迴了句沒什麽,換好衣服出去。


    少年隻裹了件鬆垮的白襯衫,腰肢單薄,兩條腿筆直纖細,嫩生生的,旖旎紅繩繞在腕子上,配著頸側兩枚紅痕和玉白足踝上針尖似的小小紅痣。


    一眼望去,少年眉眼昳麗,艷色逼人。


    讓人克製不住的想在他身上留下更多印記。


    獨屬於他的印記。


    江枝惑目光暗了些許。


    .


    兩個人各自洗完澡,又不到睡覺的時間,在寢室裏抬頭低頭具是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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