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暖氣開得足。


    金澤被暖氣一熏,消毒水味兒一衝,忍不住又「哈切哈切」連打幾個噴嚏,懷裏的糖果都掉了。


    「少爺,我們需要醫生。」福叔將金澤放在茶桌上,轉身去找東西,邊提高聲音問:「羅家介紹的獸醫能看蜥蜴,對金子有用嗎?」


    「不需要。」江瓊玖看了眼金澤。


    金澤對上江瓊玖的視線,瑟縮了下,然後盯著裹紗布的手。濃濃的藥味對嗅覺靈敏的龍來說過於刺鼻,但他還是忍不住仔細深嗅。


    阿玖真的受傷了。


    被他抓傷的。


    人類真的很柔弱,一點小傷口都可能惡化,危及性命。


    金澤轉身跳下茶桌,撿起糖果又躥上來。他把糖果放在江瓊玖跟前,往前滾了滾,滾到受傷的手邊,仰頭說:【阿玖,給你吃糖。】


    物業掛在景觀盆栽上的廉價糖果,隻有包裝好看。


    江瓊玖推了推眼鏡。


    龍罕見地乖巧,動作小心翼翼,眼裏有他從未見過的怯生生——就算曾被抖散了全身骨頭,這條龍也從未露怯過。


    江瓊玖雖然不喜歡金澤張揚惹事,但更不喜歡看到金澤怯懦畏縮。


    小龍漂亮的眼睛更適合恣意昂揚的歡笑。


    金澤把糖果滾到江瓊玖手裏,又說:【阿玖,吃糖。】


    對小孩子來說,分享零食就是道歉。


    江瓊玖拿起糖果。


    金澤的眼睛越來越亮,嘴角也上翹露出笑。他提起的心慢慢落地,兩隻前爪忍不住搓了搓,一直垂著的尾巴歡快甩動起來。


    江瓊玖打開糖果,黃色的橘瓣糖散發過濃的香精味,他將糖果遞給金澤。


    【阿玖吃。】金澤舔了舔嘴唇,搖頭推辭,【吃了糖,傷口就不疼了。】


    「原諒你了,吃吧。」江瓊玖把糖往金澤嘴邊懟了懟。


    【阿玖阿玖阿玖!】金澤高興地叫著。他一點也不嫌棄人造香精味,張嘴就叼進嘴裏含著,吃得眼睛都眯起來,還站起來想抱住江瓊玖手指。


    江瓊玖皺了下眉,拿起福叔送來的熱毛巾,擦擦龍爪子。


    金澤專用的繡龍白毛巾上多了一塊黑色。


    金澤看看爪子,又看看毛巾上的汙漬,再看看江瓊玖的臉色,突然轉身跳下茶桌自己跑向浴室。


    江瓊玖放下毛巾跟在他身後,看他吭哧吭哧打開水龍頭,然後站到水下沖。


    金澤認真地給自己洗澡,奶油黏糊糊的,沖不幹淨,他又爬到置物架上抱起自己洗澡專用牙刷,擠一點沐浴露,然後吭哧吭哧刷。


    江瓊玖捋起袖子進來幫忙。


    【阿玖你的手受傷了不能沾水,我自己可以。】


    龍爪子才多大,指甲再尖利也才兩毫米長。江瓊玖不過是手背被劃了幾道血印子,放著不管也沒事,是老管家太緊張他了。


    江瓊玖用一隻手幫金澤固定牙刷,看他轉來轉去左蹭右蹭充滿活力的樣子,眼中浮現一絲暖意。


    金澤被泡泡包裹著,仗著江瓊玖看不清他,閉著眼睛嘚吧嘚吧嘚。


    【阿玖你真好!阿玖我最喜歡你了!阿玖她們都騙我!她們根本不是喜歡我!他們是想通過我接近你!我以後再也不理他們了!你要是找道侶也千萬別找她們!阿玖你比金子好看多了!阿玖……對不起。】


    江瓊玖把牙刷沖幹淨放迴去。


    金澤站在水流下衝去泡泡,伸出自己的爪子:【阿玖你看,亮晶晶,很幹淨。】


    江瓊玖捏捏他的小爪爪,爪子雖然小,但掌心有軟乎乎的肉墊,還跟鼻頭一樣是淡淡粉色。


    金澤今天特別乖,洗幹淨後自己抱著糖在邊上吃,也不打擾江瓊玖工作,還用尾巴幫江瓊玖把滾開的簽字筆卷迴來放在文件上。


    吃飯的時候也吃得很優雅。


    他沒有把腦袋埋進肉裏從裏麵啃,而是用爪子把食物劃成小塊,拿尾巴當叉子插著吃,連青菜都不吵不鬧地大口吃完。


    江瓊玖把餐盤放進洗碗機,陪金澤兩集啟蒙動畫片,然後上樓了就不再下來。


    金澤纏在樓梯扶手上等了良久,好幾次探頭朝樓上望。


    「金子是在等少爺嗎?少爺平時都是早起鍛鍊,上次晚上散步是想告訴別人你是我們家的新成員。」福叔端著玫瑰花茶路過,笑眯眯地說,「你可以選擇再看兩集動畫片,或者現在去睡覺,明天早點起來陪少爺晨跑。」


    金澤搖搖頭,哧溜往樓上竄,停在書房門口等福叔。


    福叔敲門進去,將花茶放在江瓊玖手邊。


    「少爺,金子想來陪你。」


    江瓊玖從電腦屏幕中抬起頭。


    金澤從門後探出腦袋,對上江瓊玖的視線,試探著慢慢把全身挪出來,再蛄蛹進書房。


    江瓊玖的書房像個小圖書館,書架高到抵著天花板,還有移動書梯。書架上擺滿了書,從商業書籍到編織繩藝技巧,從計算機科技到古籍畫卷,種類非常的雜。每一本書都或多或少泛著淡淡金光,證明這些書江瓊玖都看過。


    書桌旁的傳真機正嗡嗡嗡吐著文件。


    金澤蹭到書架前,吸掉所有功德。


    江瓊玖喝了口茶,沒有趕龍出門。


    金澤蹭到書桌前,前爪攀著桌沿,探出半個腦袋。


    江瓊玖眼睛盯著電腦屏幕,沒有趕龍出門。


    金澤大咧咧爬上桌,溜到鍵盤邊,尾巴掃了掃帶走所有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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