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怵望著半個人高的行李,帶著戲謔道:「省得你收拾了,你幹脆把整個屋子都搬走算了,你也不用這麽糾結。」


    玉姝仰天長嘆一聲,「誰說我不想呢,要是可以的話,院子裏頭的棗子樹我都想連根拔走嘍。沒有我的打理,下次迴來也不知道這裏荒涼成什麽樣子呢。」


    他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她還真有過這樣的想法,佩服佩服。


    晏怵解開她的包袱袋子,從裏麵翻出三四個木碗,「討飯都用不著這麽多碗吧?」


    玉姝一把奪過碗,重新塞迴包袱,「這四隻碗是我第一次做成功的東西,是我成功的開始,很有紀念意義的。」


    「那這個小板凳呢?」


    「你想想我們去京都要走好遠的路啊,萬一走不動了呢,是不是要坐著歇歇腳啊這個很實用的。」


    「那這五本不正經的話本子呢?」


    「你別動,這幾本是我花了好多銅板買來的,在山下可火了,書店老闆說這是賣斷貨的寶貝東西,把它們放在這裏我不放心。長路漫漫,正好讀點書消遣時間。」


    「······」


    玉姝像護小雞仔護著她的寶貝們,一個都不肯落下。要不是包袱太大背在身上連門都出不去,她才不會同意晏怵給她整理東西。


    「我們走了家裏的老花和小白沒得吃了,要不晚上它們就當我們的最後的晚餐怎麽樣?」玉姝靠在窗框子上,看著外麵無憂無慮的兩隻,想到要和它們分別,心中十分不舍。既然不能帶在上麵,那就裝進她的肚子裏吧,這也是一種想念啊。


    晏怵把她包袱裏亂七八糟的東西一一拿出,隻留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在裏麵,「小白本就是山裏的野兔,我們明天走的時候把它放了。老花你是從哪裏來的,你就還到哪裏去。」


    「哎,真可惜,我還以為它們能與我同在。」


    「它們並不想。」晏怵收拾好衣服,正要打結的時候,意識到還有一個東西沒放進去,抬頭問她,「我給你的小木人呢?」


    「好想在我榻上吧,我找找。」玉姝走到竹榻邊,枕頭被子一頓亂翻,最後在裏麵的縫隙裏找到了,遞給了他。


    晏怵把小人放在了衣服上,把包袱紮好,「給你收拾好了,你千萬不要往裏麵亂塞東西。」


    玉姝見狀十分不滿:「我那麽有意義的碗你不給我裝進去,憑什麽你做的東西就能往裏麵放?口渴了碗還能討點水喝,小木人可一點用都沒有。」


    已經站起來的晏怵倏爾又坐了迴去,解開帶子,從一堆雜物裏麵挑出她的非常有紀念意義的碗塞迴了包袱,重新紮好,「這樣可以了吧。」


    「還成吧,我那個竹蜻蜓小玉佩也挺有意義的,要不你重新放一遍?」


    「滾!」


    自那日被晏怵扔出去後,狡就不敢往他身邊湊了。但念著未來在路上的日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它覺得是時候緩和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了。萬一晏怵還是看它不順眼,想要半路甩掉它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狡討好的搖著尾巴伏身往晏怵的腳邊湊,親熱的用頭往他的腿上蹭,儼然一副寵物的模樣。


    為了不惹人嫌,它神獸的麵子都豁出去了!


    可惜,晏怵並沒有感受到它的熱情似的,甩開賴在他腳上的東西,皺著眉看著它,「它也是山裏撿迴來的,既然它的傷已經好了,放走小白的時候也把它放走吧。」


    狡:!!!


    好冷的心腸!它都這麽低三下氣了,卑微到塵埃裏去討好他了,他竟然還不領情!氣死它了!!


    玉姝打著哈哈把地上氣的冒煙的小傢夥抱了起來,「路上就我們兩個多無聊啊,我看它也蠻有靈性的,帶在身邊解個悶也好。」


    他們這次上京主要原因就是要把這傢夥送過去,它留在這了,他們去有什麽用啊。不過晏怵心眼膩小了點,這都隔了多少天了,他還膈應著呢。


    晏怵眉頭蹙的更緊了,「我就這麽無聊,需要那麽多東西讓你解悶?」語音微微上挑,裏麵的不樂昭然若示。


    「哪有,我是怕你悶嘛。你剛才把我的話本子全都拿出來了,我不是都沒說什麽。還有啊,現在路上這麽亂,萬一我們走散了,有它在我們就不用愁了,它的狗鼻子你也知道有多靈是吧。」他的確很悶,正是活蹦亂跳的年紀卻老成的像個老頭子,給他一本書就能安安靜靜的坐上一天,姿勢都不帶換一個的。


    解悶不解悶的,晏怵一點都不在乎,不過她的最後一點說的倒是。以她跳脫的性子,路上指不定真的有走散的可能性:「行,那就帶著它。不過得看好了,別傷了人。」


    「遵命!」


    ********


    在竹塢的最後一個晚上,玉姝和晏怵吃完了晚飯沒有早早進屋。她不捨得最後一點時間是被她睡過去的,和晏怵搬了藤椅躺在院子裏賞月。


    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圓,皎潔的月光射在樹枝中間,墨綠的葉子泛著一層銀色的光輝,閃閃點點。


    玉姝眼睛問題欣賞不到這麽美的夜景,但是閉上眼,聞著暖風送來的淡淡竹香,聽著近處遠處陣陣蛙鳴蟲叫,林峰山的一草一木仿佛就在她的眼前。


    「晏怵我們暫時往京都去,可能不能幫你找你的家人了。」哎,從冬天到夏天,說好幫他找,到頭來她並沒有找上幾次,這次出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呢。他失蹤了那麽些月,他的爹娘怕不是認為他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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