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梨花見他不答應,有點著急:「堯堯,你不喜歡麽?」


    許堯笑比哭難看:「媽,我十八歲後就沒見過她了。」


    哪裏談得上喜不喜歡。


    何況他早就打定主意不結婚。


    風風光光把妹妹嫁出去,就算他此生功德圓滿了。


    王梨花握著他的手緊了緊:「那你願意見見嗎?」


    這時候,許國明也坐過來了,夫妻倆可能一早就打算好了,把這事告訴許堯,他倆都充滿期待地看他。


    「…見。」許堯有點難堪,低下頭:「我見。」


    「什麽時候?」王梨花生怕他反悔。


    「過兩天,等您好點兒。」


    「我哪能好起來啊,堯堯,給媽個準話行嗎。」


    許堯從小到大都被教育不能撒謊,他從來循規蹈矩,除了急起來脾氣有點暴躁,其他時候都乖順聽話。


    但他不想撒謊,他站起來,抹了下眼睛:「媽,我再想想。」


    他轉頭去衛生間。


    王梨花和許國明麵麵相覷。


    王梨花神色間難掩哀傷:「都怪我,怪我沒照顧好小暉,給他生的這個弟弟,成了他的拖油瓶,害得他也不肯結婚。」


    許國明眼圈通紅地安慰:「怪我,怪我那時候不在家,讓你一個人照料三個孩子,你吃了這麽多苦,都是因為嫁給我。」


    王梨花握住他,許國明低頭,親她那隻手:「梨花兒,謝謝你年輕的時候肯看上我。」


    看上你體麵、較真,更看上你老實、體貼。哪怕日子苦一點,在愛人身邊,苦裏都能嚐出甜。


    相攜相處數十年,王梨花心裏沒有怨恨。


    她隻是擔心:「我要是走了,照顧好孩子們。」


    許國明扭頭抹眼淚:「欸。」


    和別人家裏焦急催婚的父母不同,王梨花從來都尊重孩子們的意見,她心思敏感細膩,當然看出了許堯的不情願。


    之後,她沒有再提讓許堯見吳涵月的事。


    許堯有自己的主意,王梨花雖然焦急,卻也不會強迫他。


    這份心急如焚,很難說沒有給她的病情雪上添霜。


    月底,王梨花精神特別好,她甚至能下床走兩步。


    許堯和許柔都以為她有了好轉。


    然而這天晚上她就不行了,醫生看過後說:「沒兩天了,把家裏人都叫迴來吧。」


    許國明著急忙慌去接許暉,許堯和許柔兄妹倆一左一右地守著母親。


    王梨花一直在囈語,一會兒問堯堯在哪,一會兒問小暉還發燒麽,後半夜,她看著天花板,癡呆呆地喃喃:「媽,來接我了。」


    許柔嚇得不輕,一個勁兒喊她。


    許堯緊張又疲憊。


    許國明終於迴來了,讓許暉坐在椅子上別亂動,然後替了兄妹倆,抱住老婆。


    始終不肯落下眼淚的樂觀老頭兒,終於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許堯害怕到了極點,不舍也到了極點,他多麽希望世界上有奇蹟,別讓王梨花離開他們。


    要是他每天拜的財神爺有用就好了。


    可能是因為著急和悲傷,許堯昏了頭,他竟然給楊森打電話,他希望財神爺有辦法,救救他的媽媽。


    楊森卻說:「節哀順變。」


    許堯放下手機,無助地蹲下來,抱住腦袋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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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18.


    楚恆冬大概是買了最早的航班,連夜趕來的。


    他出現在療養病房門口時,許柔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們一家人都一整晚沒睡,全守著一直在說胡話的王梨花。


    許堯用熱帕子給王梨花擦身體。


    許柔驚慌失措地喊:「哥,哥!那個,那個來了!」


    許堯連著幾夜沒睡好覺,整個人疲憊到極點,眼圈發青,比一個月前都瘦了一大圈。


    「誰啊?」他頭也沒迴地問,低著頭專心致誌幫王梨花擦腿,這條腿浮腫嚴重,已經失去知覺了。


    「帥哥!」許柔驟然想起他的姓:「楚哥!」


    許堯手一抖,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放下帕子走出去。


    楚恆冬側對他,麵朝牆壁,兩隻手插在褲兜裏,抬頭看牆上的告示。


    全世界兵荒馬亂,充斥著悲傷、緊張、慌亂和硝煙,唯有楚恆冬腳下這塊地,連同他這個人,平靜如深海,廣闊亦如深海。


    「財…」許堯立刻改口:「楚先生。」


    楚恆冬循聲迴頭,兩人四目相對,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楚恆冬輕輕蹙眉,客觀地評價:「瘦了。」


    許堯上前,啼笑皆非:「你怎麽來了?」


    楚恆冬伸手,掌心揩拭他麵頰時,許堯才知道自己落了眼淚,不知從而何起,亦不知從何以終,他說:「累的。」


    楚恆冬語氣沒有任何起伏:「來。」


    許堯不由自主地靠近,被楚恆冬摟進懷裏,他摸了摸他的頭:「過了這段時間,好好休息。」


    許堯點點頭,嗅著他身上的氣味,身體逐漸放鬆,全靠楚恆冬結實有力的臂膀支撐,才沒有徹底軟倒下去。


    楚恆冬被他全身的重量倚著,依舊紋絲不動,就像那天下午的守護雕像,沉默、執著、忠誠。


    許柔瞅了瞅他倆,摸摸鑽迴病房,順便帶上門,沒讓許國明和許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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