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看出了方書晝意圖,急忙蹲下身去找石塊。


    在這樣的冰天雪地中,樹精給的打火石也許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方書晝搓了搓手, 又開始在自己的口袋中翻找,等霍恩已經把打火石擦幹,才終於拿出一片木頭雕成的葉片。


    這次他很小心,雙手捧著這一小片木頭, 抬眼看向霍恩, 示意他把打火石拿過來。


    霍恩頓了一下, 有些猶豫:「真的要這樣嗎?不然還是先試試我的鱗片吧, 這要是一燒, 可就什麽都沒了。」


    「別廢話了。」方書晝一把拿過霍恩手中的石塊, 「如果連身邊人都保護不好, 那還拯救個屁的世界。」


    動作利落地一擦,一點微弱的火星在木片上炸開,方書晝探頭去看,剛剛摩擦過的地方已經形成了一點黑色的焦痕。


    他唿出一口氣,抿起唇再次嚐試。


    這次他用盡了全力, 因為太過急切的緣故, 指尖在摩擦的過程中蹭掉了一層皮, 不過終於, 一團小小的火苗在他的掌心跳動起來。


    腳下的堅冰隨著這團小火苗的亮起, 開始慢慢融化,方書晝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霍恩,快看!」方書晝捧著那團小火苗往前湊了湊,「火,是火!」


    他抬頭,本想和霍恩一起分享這讓人興奮的時刻,卻發現這人此時毫無反應,臉紅著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


    跳動的火苗帶著微弱的光芒,倒影在霍恩的眼睛中忽明忽暗,但方書晝又覺得他的眼睛很亮。


    「怎麽了霍恩?」方書晝空出一隻手在霍恩的臉上貼了貼,「凍傻了嗎?」


    霍恩像是這才反應過來一樣,感受到臉上貼著的那隻冰涼的手,他抿著唇,抬手握住,然後歪頭和那隻手貼得更緊密了一些,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沒有,我之前好像都從來沒聽到過你罵人。」


    「罵人?」方書晝想了想,哦,是他剛才好像說了「拯救個屁的世界」。


    霍恩臉紅紅地低下頭,似乎很不好意思,說話的聲音小得要命。


    但方書晝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說:「你罵人的時候好漂亮。」


    方書晝:「......?」


    方書晝麵無表情地抽迴手,在霍恩頭上狠狠拍了一下,這才拉著他的胳膊轉身:「快走吧,等會兒葉片就要燒完了。」


    在手中有了火苗之後,再往山上走的路就很簡單了,兩人才剛剛爬上第一個陡坡,等再迴過神,已經站在了山頂上的一個山洞之中。


    手中的木片隨著兩人的進入山洞立刻化成了灰燼,方書晝吹了吹掌心的木灰,揚聲道:「我們已經按你所說的到了山頂,你還要繼續裝神弄鬼嗎?」


    「當然不會。」靜默了一陣,那道蒼老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不過我可不是裝神弄鬼,來自遠方的孩子,這隻是對你們的一點考驗,我總要確認,拿到我的寶物的人,到底值不值得我的託付吧。」


    方書晝愣了一下,眼睛都瞪圓了:「你是......英雄桑德?!」


    那聲音大笑起來:「看來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


    半空中,一個半透明的人影顯露出來,這個人影看起來很年輕,大約三十來歲,遠不像他的聲音那麽富有年齡感。


    「我們很有緣分。」桑德的身影低下來,抬起手,像是在觸摸方書晝腰間的坤靈劍。


    不過很快,他又重新迴到了半空:「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得到我的老朋友的認可。」


    桑德的身影漸漸消散,和他一起消散的,還有這座雪山。


    方書晝和霍恩再次迴到了黑鳥的包圍群中。


    一切都和之前沒什麽兩樣,如果不是看到手掌上還殘留的一點點木屑,方書晝真的會以為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真是命大。」黑色的巨龍「哈」了一聲,噴出一小團火焰,「不過接下來你們就沒那麽好運了。」


    黑龍越飛越高,直到變成一個小黑點,然後猛地朝下飛來。


    四周是密密麻麻的黑鳥,頭頂是無法逃脫的巨龍,方書晝唿出一口氣,劇烈跳動的心跳突然就平靜下來。


    「我明白了,桑德。」


    方書晝聲音很低,剛一說出口就消散在風中,他張開手,一把通體漆黑的寶劍在半空中顯現,他一把握住劍柄,幾乎就在一瞬間,他把劍揮了出去。


    黑色的劍氣如水波一般盪開,越往外越大,一直變成了黑色的巨浪。


    時間好像一下子變得很慢,方書晝甚至能看到浪潮在不停地翻滾,它們嘶吼著向前撲著,像是出籠的猛獸,然後瞬間吞沒了那群黑鳥。


    方書晝有些愣住,他呆呆地看向手中的寶劍:「這就是......英雄桑德的力量嗎?」


    俯衝的黑色巨龍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方書晝唿出一口氣,雙手握住劍柄,劍尖朝天將寶劍立了起來。


    黑龍速度更慢了,但他仍舊不停,直到額頭碰到劍尖,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他這才猛地停住,然後緊急調轉方向離方書晝遠了一些。


    看到黑龍額頭上的傷口,方書晝一直鬱結在心的怒氣稍微減輕了一點兒。


    「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再嚐試繼續攻擊了,英雄桑德的寶物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黑龍的臉色難看下來,他掃了一圈地上倒得到處都是的黑鳥,沉著臉往後退了幾步。


    「是嗎?」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即便是對著他,你也能狠下心用桑德的寶物反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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