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附在白琅耳邊,壓低聲音說:「好像是有人在哭,活人,不是鬼。應該也是個小孩。」


    白琅對活的小孩顯然接受度要高些,沒有之前那麽害怕了。


    墨宴鬆開他,他試著往墨宴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那裏蹲坐著一名藍衣小少年,一個人哭得很傷心的樣子。


    少年看著不過十三四歲模樣,頭髮打理得整整齊齊,束起一半,以一根白玉髮簪簡單挽著。


    ……不是鬼,好像也不是壞人。


    白琅對小孩會更關注些,停了害怕的心思,一眨不眨地看著小孩方向。


    墨宴卻是頭疼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我可不擅長應付哭得稀裏嘩啦的小孩啊……要不小白琅你去找他看看?」


    白琅在任職白無常時就很招小孩子的魂魄喜歡,不論是平時奉職要引路去冥界的小孩,還是就在冥界內的小孩們都很喜歡往白琅身邊湊。


    墨宴亦注意到他這位冷淡無情的同僚在麵對小孩時會縱容些,雖仍舊半日不見得說一句話,但總會很耐心地聽小孩們講話。


    墨宴本來就不算很喜歡小孩,哭得慘兮兮的更會讓他煩惱不已。


    白琅與他顯然不同,聽聞墨宴的話後,便試探著往小孩的方向走了幾步。


    他們的腳步聲都很輕,小少年並未察覺到他們的靠近。


    在於小少年隻餘十步距離時,白琅停下腳步,猶豫試探著開口:「你……」


    他的聲音剛出來,小少年就被他狠狠嚇了一跳:「……嗚!」


    白琅也被他的反應嚇到,後退小步,撞上身後緊跟著他的墨宴,被眼疾手快地扶住。


    小少年眼睛通紅地看著白琅,黑眸間驚疑不定。


    白琅也看著他,眸色是同樣的膽怯不安。


    倆膽小鬼麵麵相覷。


    須臾,白琅才繼續把剛才的話問完:「你、你是鬼嗎?」


    小少年搖了搖頭,抽噎著迴答:「我不是。」


    他看著麵色蒼白的白琅,也問:「那、那你是鬼嗎?」


    白琅同樣搖頭:「我也不是。」


    倆人繼續怯生生地看著對方,似乎都在確認對方是不是真的是個活人。


    第9章


    墨宴實在看不下去他們這倆互相試探的膽小鬼。


    他雙手搭上白琅肩膀:「行了你倆都是人,這裏沒有鬼,鬼在院子裏呢,不會出來的。」


    小少年聽到墨宴的話,睜大眼睛,抽噎著問:「院子、院子裏真的有鬼嗎?」


    他沒看墨宴,似乎是在問白琅。


    白琅抬頭看一眼頂上的烏雲,又迴頭看向小少年,點頭:「有。」


    「嗚……」小少年眼睛一眨,眼淚掉得更兇了。


    白琅看著他哭,也跟著有點難過,眼眶紅紅的。


    墨宴更頭疼了。


    完蛋了,這下是倆哭包湊一塊了。


    墨宴正欲把白琅拉迴來先哄哄,又聽聞不遠處傳來個腳步聲,另一名小少年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


    這小少年似是聽到另一人的哭聲趕來的,見在場還有旁人在,立即衝到哭著的那名小少年麵前:「你們是什麽人?!不準欺負小瑜!」


    小少年原本是衝著離莊瑜最近的白琅質問,但問完就對上白琅雙眼通紅被嚇到的模樣,看著可不像欺負人的,倒像一起被人欺負的。


    他頓了頓,把視線挪向白琅身後的墨宴,改口:「你一個大人怎麽還能欺負倆小孩!」


    墨宴簡直要被他氣笑:「你能不能先弄清楚狀況?分明是你家那叫小瑜的惹哭了我家小白琅,我還未算帳呢你先怪起我來了?」


    莊陶有些遲疑,但又不知是不是無恥的大人將過錯全部推給小孩子。


    還是莊瑜在這時扯住莊陶衣角,抽抽噎噎地停下,說:「兄、兄長,他們沒有欺負我,我沒有被欺負。」


    莊陶忙轉身,給他遞了手帕。


    小孩不哭了,白琅亦稍稍平復心情,要揉眼睛時麵前也多出一塊手帕。


    他迴頭看向墨宴,隻聽聞墨宴嘆口氣,說:「怎麽別人小孩哭你也要跟著哭?這我可真不知道該如何哄你。」


    白琅接過手帕,搖了搖頭,悶聲說:「我不知。就是看他在哭,感覺很難過。你不用哄我。」


    這可憐兮兮的模樣說著懂事乖巧的話,墨宴都覺得自己不哄簡直就是良心泯滅。


    所幸白琅是真不用哄,很快便平復好心情,看向對麵的倆小少年。


    方才並未留意,這時才看白琅才察覺他們長相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哭得慘兮兮的小孩臉色會差許多,看著病殃殃的。


    白琅問:「你們是兄弟嗎?」


    迴答他的是也平復下心情的莊瑜,他輕輕點頭:「我們是同胞兄弟,隻是我的身體很差……時常會拖累兄長。」


    莊瑜低下頭,說著又難過起來。


    莊陶忙說:「才不會!小瑜你不是我的拖累,都是那些大人不想理你而故意對你的貶低罷了!」


    白琅聽不太懂他們這些拖累不拖累的話,再次迴頭看向墨宴。


    墨宴拍拍他的肩膀,接過套話事宜:「聽你們之言,你們是這莊家本家的那對幼子?」


    墨宴記得掌櫃提及過,莊家庶出的小兒子便是個病秧子,不知能不能熬得過今歲。


    莊陶對墨宴仍有些戒備,將莊瑜護在懷裏,沒好氣地說:「是又如何?你又是何人?我奉勸你們最好盡早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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