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生…生……”


    厲清樾的話含金量太大,驚得後財一把揮開拐杖,站了起來。


    “你,你,你再說一遍!”


    厲清樾麵色看不出什麽情緒,他看著後財,一字一頓道:“要想保住病人的命,就要截肢,雙腿和生殖器都需要截掉。”


    後財聽他這麽說,一瞬間像是周身的力氣被抽幹,無力的跌坐迴椅子上。


    “你們住在這村子裏,可能還不知道外麵的情況,外麵的公共設施全部癱瘓,沒有消炎藥,抗生素和無菌手術室,沒人敢做這個手術,包括我。”


    後鬆聲嘶力竭的喊著,“胡說,你胡說,我的腿和我的……那裏都有知覺,根本就沒有凍壞。”


    知道自己會要變成太監,這個結果沒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我沒聽錯吧,生殖器是……那個吧,後鬆不行了?”


    “噓,你小點聲,這個男醫生的話,我聽得真切,你沒聽電視上說嗎?那個生殖器,就是我們男人的子孫根。”


    “啊~~沒了子孫根,還怎麽傳宗接代,那不成太監了吧。”


    “誰說不是呢,這後鬆也算是自作孽,他敗壞了多少姑娘的名聲啊,這不報應這就來了。”


    站在前排的幾個族老,聽著後麵的幾人竊竊私語,嘴角抽了抽。


    他們也很想吐槽兩句,但眼下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們還得端著族老的架子。


    床板上的後鬆一個鯉魚打挺,雙手撐在床板上,不顧巫醫的阻攔,就要下來。


    “住口,住口,都給我住口,再胡說什麽,看我不撕爛你的嘴!你把話說清楚,你告訴他們,我的子孫根沒壞,我還是個男人,我還能給後家傳宗接代,你說話啊!”


    老巫醫被他這模樣嚇了一跳,看著他手臂上紮了那麽多針,還能用力,他都要懷疑自己的醫術了。


    難不成假模假樣看了那麽多醫書,真的參破了其中的奧秘,醫術大漲了?


    總不能真的能治好人了吧。


    看著紮的像刺蝟一樣的後鬆,張牙舞爪的朝厲清樾撲去,他掄起手邊的藥箱,就朝後鬆忽去。


    “哐當———”一聲!


    後鬆捂著發懵的腦袋,不可思議的迴頭看了一眼巫醫,一聲沒出,又倒迴了床板上,人事不知。


    老巫醫拖著人,把身體擺正。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這……老巫醫什麽時候這麽勇猛了?


    四周緊盯著的視線,讓老巫醫十分不自在,他把移位出血的銀針拔下,替他們把話題重新引到正題上。


    “這鬆少爺的身子,越是折騰,越是虛弱,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他好,你們這些做爺爺,叔叔,伯伯的,總不能看著他死吧。


    而且這位小大夫剛才所言非虛,我行針時,就發現了他腎氣不足,氣血虧損,仗著年輕,拿自己的身體不當迴事。


    子孫根青紫發黑,都凍硬了,這就是華佗再世,也無藥可醫。”


    聽他這麽說,其餘人皆是唏噓不已。


    好好一個男人,半殘就算了,最重要的地方還保不住了,這麽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不如死在那糞坑裏算了,還落個全屍。


    後族長身子微晃,大腦飛速運轉,他已經在腦海中盤算,如果後鬆真的沒了,他的族長之位將來傳給他,幾個侄親有沒有能接替他這個位置的人了。


    這麽一思索下來,後財心都涼了半截。


    他這一脈,竟無一人可以挑起大梁。


    族長這個位置,他做了這麽多年,深知其中的好處,讓他死後把這個位置拱手讓人,他又怎麽能甘心。


    看著像死魚一樣躺在床板上的後鬆,他再想後鬆值不值他用那個去救?


    後鬆被身上的疼痛喚醒,瞳孔充血,手臂無力,想坐起來,卻無能為力


    “老爹,老爹~~你別信他們的鬼話,這兩人狼狽為奸,串通一氣,是故意的,他們一定故意要害我,明明我的子孫根還有感覺,他們都說我不行,我行不行,他們知道個屁,老爹你一定要相信我。”


    後族長看他的眼神,再也沒了從前的縱容和疼愛,有的隻是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後鬆怕了,他怕老爹聽信了那兩人的話,他怕他老爹會放棄他,他更怕後家旁係的欺辱。


    後家的子孫千千萬,被他欺負過的一百也有幾十個,如果他真的被舍棄,那麽等待他的隻有一個下場。


    那就是死!


    他老爹之所以縱著他,還不是因為他是他的親孫子,但親孫子又不止他一個。


    後鬆內心無比的慌亂,嘴裏急切的叫著他,“老爹,老爹,我是鬆兒啊,我是你捧在手心裏長大的鬆兒啊,你讓他們放開我,我可以證明給你看的,我的子孫根沒壞。”


    後財眼珠子動了動,對後鬆的信了幾分,朝老巫醫擺擺手,老巫醫心下了然。


    後財這個人,極重聲譽和血脈,今個後鬆如果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麵,證明他行,往後即便說破嘴皮子,後財也不會把位子傳給他了。


    老巫醫內心歎息,他有救人的心,但奈不住有人上趕著找死,手指翻飛間,後鬆上半身的銀針已盡數拿下。


    後鬆顧不得疼痛,手掌用力,在床板撐起上半身,“老爹,你看,你看,我真的沒事,我能動,都是庸醫他們胡說……”


    他這麽一動,身上的被子滑落到一邊。


    “嗬———那是什麽?”


    後賜幾個族老站的最靠前,親眼見他腿上受傷的地方,由青轉黑,漸漸開始潰爛化膿。


    幾個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的族老,統一往後退了幾步,一臉大駭。


    厲清樾畢竟是外人,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也沒完全相信厲清樾說的話,但如今眼前的場景,讓他們怎能不相信。


    這……再不砍掉,最後整個人不會都腐爛吧?


    “鬆兒,你———別動!”


    後賜見他還想下床,用手指著他的右腿,讓他迴頭去看。


    腿都這樣了,還怎麽下床。


    後鬆不明所以的迴頭,就見肥肉橫生的大腿上,青黑一片,原先被劃破的那處,已經腐爛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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