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盡全力朝奧托那張完美如雕塑的臉揮去,眼底通紅,流著不知道是生理性還是屈辱的淚水,「你懂什麽!!」


    塞穆爾大口喘著氣,奧托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像是揭開了他苦苦藏匿多年記憶的一角,苦痛、悔恨莫及,腐蝕著他的全身各處,疼的不能自已,隻能訥訥,「你懂什麽?」


    這小聲的控訴聲很快就變得七零八碎。


    塞穆爾像是一葉小舟一樣不斷的顛覆著搖曳著,被洶湧澎湃的海水和波浪傾覆,隻感覺到眼前仿佛有一道白光閃過,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整個密閉的水牢裏縈繞著薰衣草和腥鹹海水交纏著的氣息,奧托平復著自己的唿吸,將視線落到被他弄到像死屍一樣的塞穆爾身上。


    他將人打橫抱起,利索的扔到了潔白的床榻上,動作並不輕巧,塞穆爾重重地落在上麵,隻是這樣也沒有醒,身子蜷縮起來,把頭埋進枕頭裏嚶嚀了兩聲。


    奧托拖著魚尾想要走,腰上卻環上一雙手,塞穆爾的體表溫度比奧托要高一些,熱騰騰的有些燙。


    塞穆爾並不清醒,隻是天然地渴望信息素或者是擁抱,看起來極為眷戀。


    奧托轉身眯了眯眼,想把人推走,沒想到塞穆爾蹭了蹭,幾乎是一下子,騰的一下就有一股子火竄上來,薰衣草的味道乍隱即現,分外勾人。


    其實奧托並不是很能狠得下心拒絕這樣的塞穆爾。


    冷酷的野獸偶爾向你露出柔軟的肚腹時,會比那些一直以來都柔軟可愛的動物更加惹人憐愛。


    這是alpha的劣根性,他們吃軟不吃硬。


    奧托就這樣任由著塞穆爾抱了他一整夜,人魚的夜視力極好,即便是熄了火把,他也能在黑暗中清晰地看清楚塞穆爾的臉———


    皺著眉,好像心裏頭藏著一籮筐的爛事沒人可說。


    天快亮的時候他把纏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了,投身於冰冷的池水中以求清明,就此將心髒裏的那道柔軟冰封。


    人魚是一個極為忠貞的種族,他們一生中隻會有一個伴侶,奧托還很年輕,他從沒有過人魚戀人,這樣說起來塞穆爾是他第一個標記的對象,所以才會讓他在對待塞穆爾的態度上產生微妙的錯覺。


    他抬起蹼爪撫摸塞穆爾那張美麗的臉,這樣盤著那條長而宏偉的黑色魚尾在床邊,目光晦暗不明,隨即他抬起蹼爪,利爪勾出,直向塞穆爾喉頭———


    卻又戛然而止了。


    算了,奧托離開的時候想,哪怕就這樣殺死了塞穆爾,外麵的那些人類也不會放過他,平添麻煩罷了。


    第16章 自以為是的麻煩人魚


    那天之後奧托就沒有再打擾過塞穆爾,自顧自地呆在水牢內的各一側,像畫了無形的分割線。


    塞穆爾像是有看不完的文件和軍隊部署文書,而奧托——老實說,塞穆爾並不知道他一整天下來都在做什麽,也不知道他們人魚平時在海裏頭的消遣方式是什麽。


    從奧託身上是沒法得到什麽有用結論的,他花了大半天的時候打理自己的那條黑鱗魚尾,剩餘的小半天就給塞穆爾信息素,或者說,履行他交易的義務。


    期間塞穆爾紮了管抑製劑出去過一趟——關在水牢裏讓他習慣了晦暗,乍一下子出門被陽光晃到了眼。


    也不知道奧托那傢夥被關在水牢裏十個月會不會被太陽光晃瞎,塞穆爾想。


    哈裏騎士親衛隊有素地訓練著,可是當塞穆爾拉開訓練場大門的時候幾乎是所有的alpha騎士都被他身上的信息素熏到趴在地上吐。


    「……」塞穆爾擰著眉,「這是在做什麽?」


    「嘔……嘔……」威廉吐的滿臉發紫,「團長您身上的味道……嘔……」


    好濃烈的信息素,他們老大和那條人魚到底是怎麽荒唐地糾纏在一起才會染上這個濃度的信息素?


    全身,不對,幾乎是從內而外的大換血。


    塞穆爾不想跟他們廢話,「繼續練。」


    他對騎士團有非常高的要求,每天都要進行高強度的魔鬼訓練,因為這也是他在皇族麵前用來保護自己和氏族的籌碼。


    距今為止,帝國大部分機關的alpha提升自己的渠道都是食用人魚腺體,效果極為顯著——有些alpha一開始都不能將自己的信息素化為實體,食用不到一個月戰鬥能力就大幅度提升。


    在這樣對人魚腺體的狂熱追求下,塞穆爾統領的騎士團就是一股清流。


    要加入塞穆爾的騎士團有一條硬性規則,那就是不曾食用過人魚的腺體。


    當然也有部分眼熱於哈裏家族的貴族在背後不屑道塞穆爾又當又立,「這樣的時代怎麽會沒有人食用人魚腺體?」


    「像塞穆爾·哈裏那樣的身份地位,隻會是吃最多的那一個。」


    盡管騎士團內的成員們對食用腺體矢口否認,可帝國大部分的人都默認了這個事實,乃至於人魚。


    對於據說是人類當中最強大的alpha塞穆爾,奧托也曾先入為主地認為這傢夥,是狂吃人魚腺體來提升自己的信息素濃度和身體素質。


    因此起初也極為反感厭惡他。


    但這些天塞穆爾都跟他待在一起,二人幾乎是寸步不離,管家一天內送來兩份相同的食物,奧托並沒有察覺到塞穆爾的那份有什麽異樣。


    除了他們倆對這食物的看法截然不同——奧托味如嚼蠟含恨下咽,塞穆爾眯著眼睛細細品味,像是慵懶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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