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普通百姓的銀子全清退掉吧。”沈初凝麵色凝重地說道。


    一旁的催時麵露難色,疑惑地問道:“這銀錢都混在一起,要如何分辨?”


    沈初凝稍稍思索片刻後迴答道:“提高門檻自然能篩掉一部分。我們將存銀的最低數額往上提一提,就定一百兩吧。尋常百姓人家,怕是幾十年也難以積攢下如此多的銀子,此事也不必特意去宣傳,隻要等那些人的存銀到期之後不再接收就行。這樣一來,應該還會有一些時間緩衝,等到關門的時候,大致能夠清理個七七八八。”


    催時聽著沈初凝的話,心中仍然充滿不解,他忍不住追問道:“小姐,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做呢?”


    沈初凝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解釋道:“那些窮苦百姓放在咱們錢莊裏的銀子,很有可能是他們大半輩子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全部身家,這些都是他們的血汗錢,我們總得給別人留一條活路才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而的初衷並不是要讓這天下亂起來。”


    “但倘若很多人將各自的銀子湊到一塊兒再存進來,這該如何是好呢?”催時問道。


    沈初凝則一臉冷漠地迴應道:“正所謂神仙難救該死的鬼,咱們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了,如果他們依舊如此貪婪不知足,那也怨不得我們!”


    催時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憂心忡忡地說道:“如果真按您所說的那樣去做,那些大戶們會不會有所察覺?他們要是把存銀全都取走了可怎麽辦呢?說實話,咱們現在所做之事,本就是拆東牆補西牆,之所以還沒有倒下,全靠那源源不斷湧進來的新牆支撐著。現在如果每個人都跑來拆牆,那咱們可就離崩盤不遠了。”


    沈初凝輕輕地搖了搖頭,胸有成竹地迴應道:“這就要看咱們怎麽編故事了。”


    沈初凝初步想的可以對外宣稱轉行做起了貿易,而且需要大量的銀子投入。


    然後再承諾給予投資者豐厚的分紅,將其視為一種入股形式。


    如此一來,對於那些小體量的銀子,便可以名正言順地不再接納。


    同時,隻要稍稍提高一下利息,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憑借恆富錢莊這些年來積攢下的深厚根基和良好聲譽,何愁沒有人願意前來投資銀子。


    聽到這裏,催時的臉上頓時浮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興奮地一拍大腿,說道:“哎呀,真是妙極了!這兩年以來,海上的匪寇基本上都已經被官府抓捕得差不多了,海上貿易開始逐漸興起,做這邊生意的人家也是越來越多。若是我們聲稱要涉足海上貿易領域,確實不太容易被他人查出破綻和端倪。”


    沈初凝坐在桌前,右手食指輕輕地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清脆而細微的聲響。


    她的眼神微微眯起,透露出一絲思索和決斷之色,緩緩開口道:“僅僅依靠海上貿易,遠遠不足以滿足我們的需求。”


    催時恭敬地迴應道:“還請小姐示下。”


    沈初凝攤開了桌上的輿圖,伸出纖細的玉指朝著西北方向輕輕一指。


    一直在旁觀察的催時略微沉吟片刻後,謹慎地說道:“小姐或許並不知曉,這西北地區一直由顥王坐鎮管轄。顥王明令禁止與西域開展大規模的通商。如今市麵上所流通的那些西域物品,大都是普通百姓以自家的食物等物什交換而來的。對於這種零星的民間交易行為,顥王也許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如果我們想要組織大批商隊前往西域進行貿易,恐怕這個謊言很難蒙混過關啊。”


    沈初凝聽後並未言語,隻是微微一笑,手指沿著地圖緩緩移動,最終停在了昌掖。


    然後她轉過頭看向催時,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之光,輕聲說道:“他人或許無法做到此事,但你仔細想一想,現在還有誰在西北呢?”


    催時眉頭微皺,臉上仍帶著深深的憂慮,遲疑地問道:“小姐您說的是三皇子?可是,即便真有此事,三皇子又怎會輕易認下?”


    沈初凝嘴角輕揚,輕笑一聲迴答道:“這本就是一個虛構之事,又何必強求他去承認呢?再說了,即便是真實存在的事情,也是明麵上公然與顥王作對的事,如此一來,他又怎能公然認下,可人的想象是自由的,咱們就隻管大膽地往外說與西域的貿易往來增多這一情況即可,至於其他人究竟會如何猜測這筆生意是跟誰合作的,那都無所謂。畢竟有時候,越是離奇荒誕之事反而越容易讓人深信不疑呢。”


    根據沈初凝分析來看,蕭元朗這邊確實有人與顥王暗中勾結在一起,共同經營著西域那邊的生意。


    由於昌掖疫病時,蕭元朗的做法導致當地人口減少了一半還多。


    可蕭元朗為了避免遭到景帝斥責,上交到國庫中的銀子數量居然比過去的年份整整翻了一倍之多!


    馮玉才特意派人前去調查過此事,發現昌掖那裏並沒有出現任何新產業,按常理來說根本不可能使得稅收產生如此巨大的變化。


    那麽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蕭元朗自掏腰包拿自己的錢來填補這個空缺了。


    要知道在前世,沈靜婉是帶了上百萬兩的嫁妝嫁入三皇子府的。


    不僅如此,她更是將這些銀子毫無保留地全部交給了蕭元朗。


    也正是憑借著這筆巨額銀兩,沈靜婉才得以在三皇子府中穩穩地站住腳跟。


    所以從這點不難看出,蕭元朗本人實際上並沒有太多的銀兩積蓄,按理說他應該沒有足夠的財力來支撐自己拿出這麽多錢去填補虧空。


    既然如此,那麽他肯定就得想辦法另尋途徑來籌集所需的銀子。


    再加上五哥所說的極有可能是蕭元朗和顥王暗中有所勾結。


    沈初凝最初也隻以為蕭元朗的目的是顥王手中的兵權。


    可秦貴妃把沈靜婉送去了昌掖。


    像沈靜婉這樣的人,定然不會放過蕭元朗與顥王之間的特殊關係,進而涉足西域的貿易。


    而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市場上來自西域的香料以及琉璃等物品的數量明顯比以往增多了許多。


    那麽沈初凝將西域生意的髒水潑到蕭元朗身上也不算虧待了他。


    “上次吩咐你留意一下昌掖那邊的錢莊,自從沈靜婉去了以後可有什麽變化嗎?”沈初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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