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步匆匆地趕迴了沈清河的院子,遠遠望去,見那扇房門依舊緊閉如初。


    他的心瞬間被焦慮填滿,不由自主地開始在院子裏來迴踱步。


    每一步都帶著急切和不安,地上的青石板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內心的焦躁,發出輕微的聲響。


    一旁的沈琦見狀,好心上前勸說:“王大人,您這般著急也是無益,不如先到隔壁房間稍作歇息,等我們大人得了空,立刻通知您。”


    然而,此刻的王海泉哪裏聽得進這些話,毫不猶豫地搖頭拒絕道:“不行!我就在這兒等著,萬一我前腳剛離開,後腳就趁機跑掉了怎麽辦?”


    說罷,繼續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在原地打轉。


    王海泉就這樣一直在院子裏苦苦守候,從烈日高懸直到日暮西山,始終未曾離去。


    終於,在漫長的等待之後,沈清河的房裏陸陸續續有幾個人走了出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沈琦才緩緩走來,請他進屋。


    當他踏入房間的那一刻,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沈清河那淡定自若的神情。


    隻見他端坐在椅子上,輕輕呷了一口手中的茶水,似笑非笑地開口說道:“王大人可真是悠閑得很呐。”


    聽到這話,王海泉趕忙陪笑道:“沈大人說笑了,那些瑣碎之事交給手下們去做就行了,下官不過就是起到一個統領協調的作用。況且,自從沈大人您來了之後,咱們這邊的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下官自然也就跟著清閑了不少呢。”


    王海泉麵帶微笑,一邊說著話,一邊緩緩地伸手入懷,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張畫得密密麻麻、布滿線條的紙張。


    隻見他將那張紙輕輕展開,呈現在沈清河麵前,嘴裏還念叨著:“今兒個先不提工作上那些煩心事兒,沈大人您瞧瞧,這是下官精心繪製的西院草圖,我結合了家中諸多實際狀況,反複斟酌之後,才做出了這些調整。就是不知道今兒個有沒有機會拜見一下工部負責此事的大人。這西院還是得趕緊建成才行!下官的家眷們現今分散在好幾處地方居住,下官每天就跟那蠻夷之地的走婚似的,東奔西跑,著實是不方便得很呐!”


    站在一旁的沈清河,則一臉平靜地看著王海泉盡情表演,一聲不吭。


    等到王海泉把想說的話一股腦兒全倒出來後,他才麵無表情地冷冷說了一句:“誰說西院要重建啦?”


    原本正說得眉飛色舞、興致勃勃的王海泉,聽到這句話,就好像被當頭潑了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整個人一下子愣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結結巴巴地問道:“不……不會吧?這……這不都已經……已經開始動工了嗎?”


    沈清河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迴應道:“陛下那邊對於那場火災之事,至今尚未給出一個明確的結論呢。”


    這話一出口,王海泉頓時像隻炸了毛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滿臉驚愕與難以置信,大聲嚷嚷道:“怎……怎麽可能還沒有定論?京城專門派來調查的人都已經仔細查過了!這就是一場意外起火,並非有人故意縱火所致!查完之後理應盡快將這西院好好地建造起來,否則巡撫衙門一直黑著半邊,若是被百姓們瞧見了,難免會傳出些閑言碎語。”


    沈清河微微挑起眉毛,“王大人也認為如今這西院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的樣子不太合適嗎?”


    “那自然是不......”王海泉話說到一半,突然間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般,猛地停了下來。


    他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沈清河,聲音因為憤怒而略微顫抖,“沈清河,你剛剛不是說陛下對此事尚未有定論嗎?既然如此,那現在在西院動土的那些匠人是怎麽迴事?定是你擅自做主,想將整個巡撫衙門都納入自己囊中。”


    麵對王海泉的質問與指責,沈清河倒是顯得十分淡定從容。


    他微笑著擺了擺手,示意王海泉稍安勿躁,有什麽話坐下來說。


    然而,此時的王海泉哪裏聽得進去這些話,隻見他氣得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整個人仿佛快要跳起來一般。


    見此情形,沈清河依舊不急不躁地道:“王大人,您這話可就有些嚴重啦。本官也是不忍看到西院這般破敗蕭條的景象,所以才動了修整一番的念頭罷了,這怎麽能說是想要占為己有呢?本官可不像王大人一樣,能做得出這樣的事。”


    “隻是修整修整?”王海泉滿臉狐疑地看著沈清河,聲音不自覺地上揚,帶著明顯的質問意味。


    隻見沈清河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的一道折子,遞給王海泉。


    “這是京裏剛剛批下來的折子,上頭明示允許我們自行平整土地。”沈清河神色淡定地解釋著。


    王海泉聽到這話,心中不由得一驚。


    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盯著手中的折子。


    沈清河居然早早地就將折子寫好,此刻已然得到了批複而自己卻連半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想到這裏,王海泉不禁暗自咒罵起自己的胞妹和大女兒來,她們明明嫁到了京城,這種大事卻絲毫不知曉,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沈清河遞給他的折子。


    當目光觸及到那鮮紅的審批印章時,王海泉隻覺心頭一陣氣血翻湧,喉嚨處更是湧起一股腥甜之意,險些一口鮮血直接噴湧而出。


    “沈!清!河!”王海泉怒目圓睜,死死地咬著牙關,從牙縫中擠出這三個字,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恨都傾注其中,“你還敢說不想把巡撫衙門據為己有?如今竟是兒子寫折子,爹來批,說到底不過都是你們沈家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罷了!”


    麵對王海泉的指責,沈清河卻是輕蔑地白了他一眼,冷笑道:“這折子乃是請丞相大人批複的,又何來不妥之處?隻不過恰好丞相就是家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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