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腦中那份還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嚇清醒之後,星默默跟著幾人繼續清理著車廂裏的蟲卵。


    這次就沒有什麽攔住去路了,幾人很快就和列車頭部的姬子等人會合。


    列車上的蟲卵危機終於算是結束了。


    銀枝立刻發揮了自己的本事,開始誇讚姬子。


    趁著這會兒沒有危險,星靠在一邊再次沉入記憶深處,尋思著剛才見到的那個踹門聲音和說話聲音都很大的獨眼帥哥所屬的組織。


    “暗殺奈落會的組長、收集遺忘鑄錠、摧毀彼岸的碎片、炸毀隔膜肉工廠、昨天還剿滅了鑄鐵同袍的隊長。”


    “所有委托都是在近10天內處理的,中間根本沒有休整。。。。。。。”


    “原先每周隻需處理一件。。。。。。”


    “南部2科的大部分成員都殉職了。”


    “幸存下來的人,包括我們在內的所有人都無法正常工作。”


    【遊蕩】給予的這份視角就像是自帶解釋旁白的連續劇,自帶一股稍顯微妙的隔閡感。


    明明這些人就在星的眼前講述著自己的苦難,星也清晰的感受的到他們的情緒。


    但是。。。


    “收尾人協會?看起來就像是有官方編製的雇傭兵組織。。。噢,他們管的好像比雇傭兵要多,給錢啥都幹的那種。”


    星沒什麽起伏的感知著這些信息,之前使用六協會的【軀殼】的時候並沒有仔細的了解屬於這個世界的故事。


    “和六協會都是相同組織形式,不過比起六協會精通正麵戰鬥和大型戰爭相比,這次的四協會是暗殺專精嗎?”


    雖然暗殺並不人道,也不光明,但是如果要追求最低的犧牲去嚐試達成最好的結果,一個精通此道的暗殺者遠比一群士兵要好用的多。


    而且有的時候還能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


    星繼續感受著屬於四協會的一切,同時嚐試與之共鳴。


    與此同時,列車眾人。


    “請放心,兩位。這附近的蟲災已經全部清理幹淨了,我們也準備著撤除列車的防禦模式繼續前往匹諾康尼,二位也可以隨時離開去處理自己的事情了。當然,想在列車做客的話,我們自然也是歡迎。”


    “謝,謝謝你們,我總算是可以迴公司了。。。”


    “我自然是很榮幸,但是我答應過維利特先生,需要先將他送迴公司。”


    “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和星單獨聊一聊。”


    “星?你直接去問她就好了!星。。。啊,又開始了。”


    眾人隨著三月的視線轉向被遺忘了許久的星。


    此刻星身上的衣服換成了四協會同款的黑紅運動服一般的製服,抱著一把入鞘的武士刀。


    “嗯?”


    星睜開了一隻眼睛,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紅光。


    刹那的殺意閃過所有人的腦海。


    下一瞬,星的眼睛就恢複如常。


    “都看我幹什麽?”


    “星小姐,在下請求與您單獨一敘。”


    “好啊,走。”


    銀枝和星去了觀景車廂。


    打開車廂門,星敏銳的看見了一道賽博身影一閃而過。


    奇怪,銀狼來這裏做什麽?


    不過不是很重要,真想知道的話可以直接去問流螢。


    不涉及到星核獵手他們的【劇本】,流螢應該會透露給自己的。


    上次在遊蕩者的快樂老家見麵的時候,星就感受到了對方身上明顯不同於其他人的感情。


    不同於巡陽那種師兄對師妹的關愛,流螢很顯然是對自己有好感的。


    那種可以一起吃飯,一起洗澡,一起睡覺的好感。


    嗯。


    星覺得自己之前絕對和星核獵手的那些人有一腿。


    “所以,什麽事?”


    “星,我為自己的突兀道歉,突然要求與你單獨溝通,十分奇怪。”


    “事實上,我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受:身為純美騎士,這本應該是我必須麵對的一戰——”


    “由我下列車去,正麵迎擊巨型真蟄蟲——用長槍向其胃壁攻擊,令其痙攣,將列車嘔吐出來。”


    星眯了眯眼睛,她看得見對方沒有說謊,【靈魂】純淨的隻有一抹色彩。


    屬於【純美】星神伊德莉拉的色彩。


    “所以,如果沒有流螢,你本來打算自己衝出去麵對這隻巨真蟄蟲?”


    “我難以形容這種現象。。。但在目睹某些事物時,我會自心底裏產生【美】的情緒,它含糊不清,也隻可憑本能感知。”


    “如若不是那位被你稱為流螢的強者先我一步,我自然是會付諸行動。”


    “或許是我獨行銀河太久,難以理解這種感受究竟源自何處。但我知道身為騎士,我的職責便是守護蘊含【美】的種子,站在它身前,抵擋一切。。。。。。”


    “而現在,星穹列車就是這枚種子。這裏令我產生歸屬感,一種有如【家】的溫暖,我相信這源自你們彼此深厚的情誼。”


    “因此,我誓要以身作盾,扞衛這一縷溫暖,而非苟且居安,讓它反過來成為保護我的盾。”


    “我願一次又一次,守護這些【美】的種子,令其綻放純潔晶瑩的花,以向祂證明我的虔誠。。。這是在名為【銀枝】的旅途中,所必然發生的。。。”


    “向伊德莉拉?”


    “祂是我等的信仰,命路的所求。在為扞衛美的信道,於戰鬥中流血失神的時候,我曾無數次在昏迷中得見祂的行跡,從腳下蔓延,伸向不可知的前方。”


    “雖然說出來不好聽,但是,這是你的幻覺吧。”


    “理智告訴我如此,但我希望不是。”


    “在那舊日幻覺中,我不斷奔跑。泥濘的路上,祂留下的足跡比任何哭泣都令我悲傷。而每一次,我都離望見祂的身影——隻差一點。”


    “你是為見到祂而戰?”


    “嗯。。。這是我的私心。”


    銀枝毫不避諱。


    “倒下、站起、再次倒下、再次站起,無數次的錘煉,徘徊於生死,隻為讓我等更接近【純美】曾行過的旅路。”


    “這便是我身為純美騎士的誓言。”


    “為什麽要單獨和我說?”


    “我們的交手隻到一半。。。雖然你們信任那位神父,但我看得見,他在盡力掩蓋自己的【醜陋】。故我隻找了你,尚武者不善言辭,我還有另一半未傳達給你。”


    “我為自己的多言致歉,我實在不擅長表達自我。。。迴到最初——你是否會支持我的想法?”


    全是實話。


    “我支持你。”


    鬼羯告訴過星,任何純粹的心靈都值得尊重。


    “你支持我。。。真的?謝謝,謝謝。。。。。。”


    “你的理解比任何寶物都更珍貴。我曾與眾多遊曆者交手,阿諛奉承、輕蔑挑釁,都遇見太多。罕見的是相同的赤子之心。”


    “甚至那位【遊蕩】的星神,都曾向我伸出了手。”


    “你見過鬼羯?”


    “是啊,祂的氣息無比的獨特,令我印象深刻。”


    “而且,你的身上也有著祂的氣息,你應該也不止是無名客,也是一位踏上了這條無返的長路的勇敢者。”


    “我知道【遊蕩】那純粹的信念,給予信念純粹者以前行,給予已至末路者最後的機會。我發自內心的尊重讚揚,但我終是還有著自己的私心,終究不是應該走上那條路的人。”


    “我曾見過一位踏上這條命途的人,那是一個受盡迫害的弱者。”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在對施壓者步步忍讓。”


    “我對其伸以援手,對方在感謝之後便邀我做客。”


    “那是個溫暖的家庭,至少那時候是。”


    “家庭。。。後來不會。。。”


    “你應該想到了,他愛著的人就是他活著的意義,是他可以一再忍受的原因。”


    “然後,活著的意義消失了,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那位向他投下了注視。”


    “我憐憫他的窮途末路,但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但他讓我不要阻攔他,這是他最後的意義。”


    “他說服了我,我與那位星神一同見證了一個國家的覆滅。”


    “最後,他倒在廢墟中,身軀在我的懷中化作粉塵隨風散去。”


    “他說,他沒有遺憾了。”


    “令我驚訝的是,那位星神親手埋葬了他最後的遺物,向他致以敬意,然後頭也不迴的離開。”


    “我見證了一名自由人的誕生與逝去,整個過程不超過半天。但他帶給我的思緒伴隨了我更長久的時間。”


    銀枝低頭閉目,如同哀悼。


    “那麽,故事講完了,還請我再次因為自己的多言道歉。”


    “那麽。。。。。。”


    “請原諒我不合時宜的舉動。我們雖相識不久,但彼此已以交手定下交情——我隻可惜它還未完成!我想在臨走前了結這份遺憾!”


    銀枝再次擺出了決鬥的架勢。


    星點頭,不再說什麽,微微欠身,做出了拔刀的起手式。


    “我將以槍刃證明我的意誌,用尚武禮儀扞衛自己的榮譽;無論結局是贏是輸,我都將接受,並以此與你告別——”


    “摯友。。。能與你交手,我十分榮幸。”


    提起長槍,銀枝便衝了上來。


    一抹殷紅閃過,血紅的武士刀彈開了襲來的長槍。


    無論精於什麽技巧,此刻隻有公平決鬥。


    長槍與太刀金鐵相擊,如同一首優雅的送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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