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行一聲令下,命圍在蘇佑寧四周的天師先對付這個,隨即拔出腰間短劍衝上去,也不知有意無意,將麵具男往出口方向推了一把。


    「快,趁這會兒,快走!」巫顏玉拉著季夏,馬不停蹄跑出暗室,正和捂著傷口的凝霜撞上。


    三人六目相視,嗓子紛紛似被手掐住。


    「祖宗誒,繃帶還沒打好結呢。」鍾時琴緊隨其後,就見裏頭跑出來兩個戴狐狸麵具的,「我艸!你們!」


    凝霜這時候反應快了,轉身壓向鍾時琴,哀嚎:「肚子疼。」


    「肚子?我就說還沒包紮好嘛。」鍾時琴接住人,指向溜走的兩個,「哎哎,他們……」


    「肚子疼!」


    「我現在就給你包,姑奶奶別亂動了。」鍾時琴顧不上其他,又把她扶迴角落。


    剛從包裏拿出紗布,狹窄的樓梯入口處猛地撲進來一道影子撞到桌椅。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環境太暗了,看不清是誰,隻看到他們身上穿著同款式的西裝和白襯衫,臉上也都戴著眼鏡。


    撞飛倒地又很快站起,轉身朝裏頭的暗室走去,另有兩個徑直向他們過來。


    「我嘞個去,撞鬼都不帶這麽邪乎的啊。」鍾時琴來不及給凝霜紮緊繃帶,包裏飛快掏出一把符紙貼對方腦門。


    沒想到根本不起作用,對方依舊可以自由行動。也就是說,不是妖鬼精怪一類的詭物,更不是殭屍。


    那會是什麽?


    眼看對方還在不斷靠近,情急之下,鍾時琴拔劍刺了過去,一劍將其捅穿。


    西裝眼鏡男應聲倒地。


    「……不會吧。」鍾時琴握劍的手輕顫,「我殺了人?」


    「屁!」


    其中一個狐狸麵具男去而復返,踹著一個跳下來,揪起眼鏡男頭髮,迫使對方露出脖子,手起刀落割斷,細細的沙自脖間流出。


    殭屍夜視能力很好,凝霜自己給自己腰上打個結,拍拍鍾時琴肩指過去,「沙子,不是人。」


    鍾時琴殺的眼鏡男肚子上也露出幾根稻草。


    「傀儡。」


    暗室內,解決掉其他入侵的眼鏡男,黎行手持燭台走到最初的男秘書麵前,摘下他的眼鏡,掐著下巴抬起。


    白天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秘書不太對勁,對著燭光仔細看才發現,藏在鏡片後的眼睛,眼珠全黑,沒有瞳孔。


    不是人,身上卻有一絲微弱的屬於人的氣息,以至混跡在人群中無法及時分辨。


    「既是傀儡,就有傀儡師。」黎行將燭台抵到男秘書臉上問:「你的主人是誰?」


    全黑的眼珠在眼眶裏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嘴裏開始哼起「小星星」旋律。


    「不說,就會淪為跟他們一樣的下場。」黎行掐著他臉轉向地上的稻草傀儡,「你顯然跟他們不一樣,一定想活著吧。」


    「你這套攻心策略對我沒用。」男秘書一把抱住他手中的燭台毫不猶豫刺向自己頸間,依舊滿麵笑意,「主……主人,還會把……把我創造出……來的。」


    「到底是誰,誰把你創造出來的?他還想幹什麽?說話!!!」


    封閉的空間內傳來陣陣迴響。


    兩名天師見情況不對,上前拉開不斷拍打傀儡的黎行,「黎師兄你冷靜點。」


    「你要我怎麽冷靜!」黎行甩開他們,衝到梁於修麵前抓著他衣領,「死而復生的方法誰告訴你的?又是誰讓你在下弦鎮培育殭屍的?誰!」


    梁於修一次都沒有看他,視線緊盯著蘇佑寧,再聽不進去其他,「寧寧在吐血。救救他,救救他。」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是健康的寧寧,健康快樂的蘇佑寧。


    黎行緊咬槽牙,瞥眼捂著嘴和肚子,靈魂都在扭曲的人,強行掰迴梁於修的臉,「告訴我,誰讓你做這些的。」


    「告訴你,寧寧就有救了麽?」


    寧寧,寧寧,寧寧!就是為了他,鎮子毀了,無辜的人因此喪命,季夏也暴露了,說不定現在,那個傀儡師已經收到消息……他一定要趕在對方下手前揪出來。


    黎行憋迴眼底湧出的紅意,笑著點頭。


    「好,我告訴你。」梁於修將最後的希望壓在他身上,「是阿行。」


    笑意驟然凝固,黎行反手對著自己,「阿行?」


    梁於修指向他身後,躺在地上早已沒了生息的傀儡,「他告訴我,隻需要付出一點時間和金錢,就可以讓寧寧重新醒過來。」


    「不對。」


    「就是他告訴我的。」


    「不對!」黎行再次收緊手中的力道,「他隻是個傀儡,真正操作的是傀儡師。」


    梁於修麵露詫異和迷惑,「傀儡?」


    「……你沒有直接接觸傀儡師。」黎行鬆手站起身,揪住頭髮往外走。


    搞半天,對方一次麵都沒露過,這算什麽?把他們耍得團團轉,這算什麽!


    「等等,你說過隻要我告訴你,就會救寧寧的。」梁於修爬起來跑到蘇佑寧身邊,捏著袖子給他止血。


    黎行停下來,譏笑一聲迴頭,「你把他復活成了一具殭屍,不知道殭屍靠什麽為生麽?人血。可是啊,他把自己的牙生生拔掉了,最後的路被他自己堵死,所以根本無解,他很快就會因為幹渴徹底死去。」


    「不可能。」梁於修握緊蘇佑寧冰涼的手,眼中充斥無盡痛苦,「不可能,你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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