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婆子一把甩開他的手,“你給我滾!這是我家!你不能進我家!”


    杜鵬誌也不耐煩了,“你老了,我看腦子也不清楚了,這建房子的錢究竟是從哪來的,你忘了是吧?”


    杜婆子冷哼一聲,撇過頭去,“是人家盼汣從葉家拿來的,現在就是我的!”


    這一個消息爆出來,杜家村的人看這對母女,臉色都變了。


    原來兩個都不是好人,虧得他們當時還幫杜家說話。


    現在想來,臉火辣辣地疼。


    被臊的!


    杜鵬誌懶得再跟她胡攪蠻纏,邁開步子就要往屋裏走。


    杜婆子直接踹他一腳,走進去關緊了門,“隻要老娘活著,你這個不孝子就休想進這個門!”


    杜鵬誌額頭青筋暴起,握緊了拳頭。


    他娘怎麽變成這樣子了?


    “我手裏現在可是挺有錢,你確定不要我進去?”


    錢就是命門,杜婆子的氣就像個炸了的水泡,徹底散了,她不情不願地伸出了手,“先給錢。”


    杜鵬誌環視一圈圍觀的人,有意把不孝的名聲洗一洗,“娘,這是二兩銀子,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之前我是被娥儷騙了,你別怪我了,我給你跪下磕頭了。”


    說著他就重重跪下,響亮地磕了三個頭。


    杜婆子透過門縫看著,心裏一陣受用。


    要不是把她逼急了,她用得著這樣麽?


    收了二兩銀子後,杜婆子放杜鵬誌進了屋,杜家村圍觀的人聊得火熱。


    “咱這秀才家,可真是亂呐!”


    孫氏認可地也感慨了一句,“太亂了。”


    李婆子兩碗鹵貨吃完,滿足地眉開眼笑,“我一直就討厭杜家,現在杜家基本都討厭這母子倆,更別提還有個再也沒迴來的女兒,也不知道杜婆子怎麽教的孩子。”


    葉盼汣笑著問道,“婆婆,還要再來一碗麽?”


    李婆子直擺手,“不要了,已經撐了,下次我再來。”


    葉盼汣親自送她出了鋪子。


    孫氏撇撇嘴,“咱葉家在杜家花的銀子總算是聽了個響了。”


    葉盼汣笑著提醒她,“這算什麽,那二百五十兩才叫響,等著吧,杜娥儷沒迴錢家,這人還會給我們送更多的銀子來的。”


    孫氏驚得豎起眉毛,“這人可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葉盼汣拍拍她的手,往後院走去了。


    葉家一片祥和寧靜,京城人人自危。


    臘月二十二,小年。


    家家戶戶都在祭灶神的日子,官員們卻是一大早就跪在乾清宮冰涼的青磚上了。


    寧宣鐵青著一張臉,“王和錄,你要如何辯解?”


    王和錄頭都不敢抬,“陛下,老臣冤枉啊!”


    寧宣聽著這話更氣,“冤枉?侵占土地一事整整過去了一個月,你都幹了什麽?!”


    王和錄心裏鬆了口氣,開始打太極,“陛下明鑒,戶部年終最忙,老臣都住在戶部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寧宣聽著這話,眉目冷峻地看向皇子們,“你們也是這借口?”


    仁王反應最快,“父皇,母妃近來生病,兒臣心中掛念,但也盡力辦差,奈何此事屬實太過複雜…”


    寧宣不耐煩聽他這些話,抬手打斷,“岐王?”


    岐王眼睛亂轉,“兒臣知錯了,一定更盡心辦此事!”


    端王和王和錄對視兩眼,不等問,立馬答道,“兒臣還在府中三思,小有所得。”


    蘇閻右眼直跳,總覺得今天有事發生。


    寧宣閉了閉眼睛,手裏的黃碧璽十八子手串被捏得作響,“蘇相,從今日起你接手此事,朕給你先斬後奏的權利,可有異議?”


    蘇閻的心死了,他過年還要去出京去舒州!


    死活也接不了!


    “聖上喜怒,微臣心中有一人選,比微臣更合適。”


    寧宣微微挑眉,“哦?”


    “就是永昌伯楚大人,永昌伯戎馬一生,剛正不阿,最是善待百姓,視金銀如糞土,主管此事,最是合適。”蘇閻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跪在地上的大臣們全都同情地看向楚厲。


    楚厲頭死死低著,心裏不停地罵蘇閻的祖宗十八代。


    寧宣頓了頓,“那便如蘇相所言,楚厲,可不要辜負了朕對你的一片期待。”


    楚厲手腳發涼,磕頭領旨,“臣,定不辱命!”


    一聲退朝,寧宣腳步飛快地走了,他很忙。


    大臣們也都鳥獸散狀退出大殿。


    楚厲咬牙切齒地走到蘇閻身旁,“我竟不知何時得罪了蘇大人,竟這般害我!”


    蘇閻笑地像個老狐狸,“楚大人怎麽說這話,我可都是為你好,今晚我去你府上找你,好好給你講講這其中利害,絕無半點弊處!”


    楚厲冷哼一聲,一揮衣袖走了。


    蘇閻摸了摸鼻子,抬腳往禦書房走去。


    李高一匯報,蘇閻就被請了進去。


    他恭敬跪地行禮。


    寧宣抬手,“愛卿為何舉薦楚厲?”


    蘇閻答道,“楚厲做這事乃一箭三雕之舉,其一,他手裏有兵權,最是能和世家抗衡。其二,楚厲並未站位,三個皇子都在拉攏他,也借此事看看楚家究竟穩不穩得住。其三,楚家正在和王家議親,楚厲接了此事,議親再無可能。”


    寧宣沉思片刻,點了點頭,“楚厲戎馬一生,帶兵打仗時從未發生過屠城之事,在他手底下的老百姓日子更好過些,不錯。”


    寧宣今日臉上終於微微有了點喜色。


    雖然久居高位,息怒不顯於色,但蘇閻跟他近二十年,早已清楚皇帝的心情。


    蘇閻抓住機會,趕緊說道,“陛下,微臣還有一事,今年一年,微臣從無休沐,但求過年時能出京幾天,前去舒州見見人。”


    寧宣眼神晦暗不明地看著他,“往日你都是與朕一同過年,準你十天時間,正好看看舒州的新知府如何。”


    蘇閻大喜,麵上不顯,“微臣多謝陛下,迴京時一定會給陛下帶年禮迴來。”


    寧宣擺擺手,不欲再多說。


    孤家寡人一個,時時刻刻都是算計與權謀。


    過年了自己的丞相也要跑了。


    心情很不好。


    蘇閻倒退著走了出去。


    他可早都嫌宮宴煩了,以往就想過年能自己清靜呆會,陛下還老召他進宮,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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