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子正麵和周傑森等人的描述一致,但等他走到蓮台跟前,正好麵朝放火摺子的那個櫃子的背麵,就發現了別的東西。


    櫃子的背麵,竟然也按著一到七號的順序,依次刻了幾個符號。


    一號背後是一隻左耳,二號……二號是空的。


    荊白心頭猛地一震。他意識到了什麽,忙從此處依次看過去。


    對應荊白自己的三號,背後是兩隻眼睛。


    四號是一隻右手,五號是一隻左腳,至於六號和七號……背後也是空的。


    周傑森昨天完全沒提到過這些符號,但荊白記得他說過,他檢查過整個清淨台。這東西雖然不甚顯眼,但荊白覺得他不至於會漏掉。季彤和蘭亭比周傑森更細心,也從未提及櫃子背後有什麽東西。


    要麽是他們看不見,要麽,就是這些符號昨天並沒有出現。


    神像上隻能看見嘴唇,但那是因為死去的二號是盧慶,他的伴侶江月明代表的是「舌」。但六號和七號代表的都是「意」,這是無法在神像身上直接看見的東西,畢竟意識不能在臉上畫出來。


    想到這裏,荊白忽然覺得背後發冷。他甚少有這種悚然的感覺,但想到此處,不禁再次抬起頭,又看了一眼身前那座巨大的、近乎拔天倚地的神像。


    石質的雕像上,紅潤的嘴唇宛然如生,微微上翹,似在微笑。


    荊白方才忽然發現,他們之前都先入為主了。


    如果是正常的雕塑,有表情或者沒有,都很正常,但這座神像顯然不比一般的雕塑,它是活的!


    如果它沒有意識,那麽就不該有表情。


    如果那張嘴長出來就在笑,豈不是說明它確實有意識?


    現在二號、六號、七號對應的位置空白,也證明他們確實都已經沒了。


    這張嘴此時在笑的,又到底是什麽呢?


    笑它從眾人手中得到的知覺,還是其他的、荊白等人不知道的東西?


    以荊白的性格,就算思來再是震悚,也能飛速冷靜下來。他沒有繼續追究神像的表現,畢竟它一直穩穩端坐著,沒有繼續活動,此時憂慮也是多餘,不如多觀察這能反映人生死的櫃子的標記。


    對照著眾人的情況,他重新梳理了一番。按照原本的序號排序,活著的分別是一號季彤,紙人伴侶羅意,代表的知覺是耳;三號荊白,紙人伴侶白恆一,代表的知覺是眼;四號蘭亭,紙人伴侶王堅,代表的是手;五號周傑森,紙人伴侶方菲,代表的是腳。


    為什麽隻有他櫃子背麵的圖案,和其他人不一樣?


    別人的都是單隻,他對應的櫃子背後,卻是完整的兩隻眼睛。


    這是什麽意思,是因為他和白恆一通過了紙人上門的考驗嗎?


    死去的人的圖案消失;季彤等人的剩一半;荊白和白恆一是完整的。這樣看,完整才應該是最好的。


    所以,白恆一眼睛恢復的可能性,是不是應該落在這裏?


    荊白一想到這裏,就忍不住精神一振。他握了下懷裏的紅繩,目光情不自禁地移到櫃子背麵刻的這雙眼睛上。


    這雙眼睛畫得很簡單,眼珠部位就隻是簡單地畫了個圓而已,但能看出眼型非常好。狹長的、有點淩厲的輪廓,雙眼皮貼著眼睛勾出一條自然的不太明顯的弧度,但到末尾處微微有一些上挑。明明看不出表情,卻已經給人感覺仿佛在笑。


    荊白覺得那雙眼睛有些眼熟,心口猛跳了兩下。


    他在這一刻忽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就是白恆一的眼睛。


    他將懷中的紅線取了出來,對著櫃子的背麵比劃了一下,卻找不到一個切入的位置,隻好又收起來。


    這時他才想起看一眼外麵的天色,好像進這個殿已經好一陣了,按理說這時沒有收穫,就應該迴轉。


    但荊白無法說服自己走出去。


    一想到這裏已經能看到白恆一的眼睛,荊白就覺得,一定還有什麽他暫時沒找到的關竅。


    雖然迴去還要走好一段時間,但隻要沒到最後關頭,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放棄。


    荊白吸了口氣,不再看外麵,沉下心神,一點點摸索自己麵前的櫃子和周圍。


    櫃子本身似乎是整木雕的,完整嚴密,找不到任何能撬動的縫隙。眼睛……也就是刻出來了而已。荊白一寸寸摸過去,確信手下沒有任何機關,隻能放棄,站在櫃子和神像之間思索。


    他側頭看了一眼,粉白的蓮台座上,巨大的神像衣衫如雪,高高地端坐著。


    無論是它的衣角還是神秘微笑的嘴唇,都未曾起過絲毫變化。


    荊白原本已經準備走了,正要抬腳時,忽然腳步頓了一下。


    用來裝火摺子的櫃子構造原本就奇怪。每個人對應一個抽屜,抽屜本身又寬又扁,又僅僅隻放一根火摺子,相當浪費空間。


    但現在站在櫃子和神像之間的這個位置,左手是神像和蓮台,右手是編好號的櫃子,荊白方才在無意識中左右對照著看,就發現了一點端倪。


    好像……每個櫃子,都至少能對應上蓮台的某一片花瓣。


    就像畫著白恆一眼睛的三號櫃子背麵,甚至能對應上兩片蓮花的花瓣。一片在最外麵一層,但對應的位置靠著三號的邊緣;一片在靠裏的第二層,位置正正好好地對著兩隻眼睛。


    荊白試著站到空白的二號位置,也就是原本應該畫著江月明的嘴的位置。但等他真站過去,就發現這站位真的非常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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