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在溫訴的公寓前下了車。衛鬆寒要幫他提行李,就跟著他一起上去了。


    電梯裏,溫訴一言不發,大概因為宿醉,頭痛。但這陣沉默裏,多少還含著一點溫訴良心發現一般的自知理虧。


    到了門口,溫訴從他手裏拿過行李箱:「那就這樣。你迴去吧,我收拾下也要去公司了。」他轉身摸鑰匙,手卻被衛鬆寒抓住。


    衛鬆寒的掌心是熱的,溫訴被他捏一下,那股溫度就貼著皮膚浸了過來。


    溫訴沒動,就聽衛鬆寒說:「下次真不親我了嗎。」


    「……」溫訴抿著唇,「不親了。」


    「真的?」


    擱在兩人中間的行李箱忽然滑到了一邊,輪子在地麵上摩擦發出輕輕的響動。


    走廊窗外的陽光照在二人身上,在後方白牆上投射下兩道輕輕貼在一起的靜謐的影子。


    兩天兩夜的旅行結束後,兩個人又各自開始了忙碌的工作。


    休息時間對得上就一起吃個晚飯,對不上的話,溫訴有空也會來衛鬆寒公司串門。


    來了也不幹嘛,衛鬆寒在忙,他就靠在沙發上幹自己事。


    臨時要開個會,衛鬆寒沒拿手機就走了。溫訴發現的時候,屏幕還亮著,所以也沒鎖屏。


    他盯著看了幾秒,屏幕壁紙是那種非常歲月靜好的,就算想拿來調侃衛鬆寒也找不到角度。他又低頭玩自己的。


    那邊,衛鬆寒發了消息過來,讓他把他手機送來會議室一趟。


    溫訴才站起來。


    結果拿的時候才不經意瞥到了屏幕上方,有一首暫停到一半的歌。


    是溫訴新專輯裏的某首歌。


    溫訴點開看了眼購買時間,上上周的周五晚上零點。一秒都不差。


    那天他剛和衛鬆寒吃過飯,幫他訂了機票。他公司的新車開售了,正好還是很關鍵的時期。


    結果衛鬆寒分秒不差地買專輯。


    溫訴:「……」


    怪不得會知道新專的銷量不錯。


    溫訴自己都沒第一時間關注這個事。


    等衛鬆寒迴來,溫訴就說:「翻了下你手機。你沒鎖屏。」


    衛鬆寒哦了聲,還在翻看方案:「然後呢?」


    「然後發現你不關注自己家的新車,蹲點搶我的新專輯。」


    衛鬆寒一噎,淡定地喝了口茶辯駁。


    「新車賣成什麽樣又不是我能控製的。」


    「……而且,」他理直氣壯地瞅向溫訴,「蹲點買我偶像的新專你管得著麽。」


    溫訴一愣,不禁笑了。坐久了也累了,他索性轉了個向,翹著二郎腿躺在沙發上笑。


    「你就不能看點別的。」衛鬆寒看他笑個不停,怕這人嗆著了,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背,把泡好的熱茶給他。


    溫訴接過來問:「你還有別的能給我看的?是什麽?網盤裏的東西?」


    「……」衛鬆寒幫他理了理亂掉的頭髮,「早就沒看了。」


    「意思是之前看過?」


    「溫訴。」


    「好,不問了。問了又要生氣。」


    本來溫訴過來也是有事。他站起來,把一張宣傳海報丟到了衛鬆寒桌前:「想要第幾排的座位?我到時候讓你走個後門。」


    那張色彩鮮艷華麗的海報上,赫然寫著幾個關鍵詞。


    「新晉知名歌手」「溫訴」「首次個人演唱會」


    衛鬆寒一怔,溫訴就已經沖他揚了揚眉梢。


    「早說了,你男朋友很厲害。」


    ——兩個月後。


    湛都市中心最大的紅方體育場內,燈光璀璨,音樂炸耳,人群的歡聲與尖叫齊聚在這個特別的夜晚裏。


    夜空下,偌大的舞台上站著一個人。


    聚光燈在他腳下,四麵八方都在鋪天蓋地地唿喊著他的名字。


    「溫訴」「溫訴」「溫訴」……!


    他無疑是今年最受矚目的歌手,專輯發售一周就屠榜至今。


    燈光和喝彩,憧憬以及歡唿。


    今天這個舞台,就是觀眾獻給他的答案。


    場內場外都是人山人海,歌聲以及應援聲在空氣中激烈地震動碰撞。


    一輛老舊的車躲開了人群,悄悄地停在了體育場外。


    一個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維持秩序的保安告訴他已經過了檢票時間。男人搖搖頭,找了個角落就地蹲下。


    保安看他不像是來看演唱會的粉絲,沒有再理會他。


    音樂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


    那銀白色的外牆裏麵就像是獨立於這個世界的另一個空間,坐在場外,聽著自遠方傳來的音樂,好像真的可以隔著牆壁,窺探另一個世界。


    男人抽了不知道第幾根煙,地上早已堆滿菸蒂,他拿鞋底一擦,音樂也終於停了下來。


    他愣了愣,步履蹣跚地想站起來。


    旁邊有人道:「不敢買票進去聽嗎?」


    男人抬頭,看見來人,他掩在鬍子下的嘴角就咧開一條口子。


    「關你屁事。」他道,「小子,我還沒找你算帳。你當初敢騙我。」


    衛鬆寒揣著兜:「說明你蠢唄。」


    「可惜老子現在活得好好的。」男人迴頭看了眼閃耀的會場,「……聽個歌都要花錢,一群傻缺東西。」


    「走了?」衛鬆寒問。


    男人頭也不迴地擺擺手,上了車,車門砰地關上,疾馳而去。除了那已經隨風飄散的菸蒂,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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