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訴大概是真醉了,被這麽說還彎起眼睛嘿嘿笑了兩下。沒有迴嘴,沒有陰陽怪氣。他撐著半邊臉頰,斜著眉眼看衛鬆寒:「陪我喝兩杯唄。」


    「明天還想上班。不喝。」


    「喝酒又不耽擱上班。」


    「你明天能準時打卡再來跟我講這話吧。」


    溫訴似乎覺得他沒意思,扭過腦袋望向了窗外。


    衛鬆寒忍著火氣:「住址。我不是你媽,再不說我走了。」


    溫訴道:「剛才不是說是我爹?」


    衛鬆寒:「……」


    衛鬆寒收了手機轉身就走,溫訴從後揪了下他的衣角,衛鬆寒就停下來,拿餘光睨他,臉色不好看。


    溫訴沒看他:「開玩笑的。」


    衛鬆寒:「住址。」


    溫訴道:「衛鬆寒,你為什麽喜歡追地偶啊?」


    他這聊天話題的跨度跳躍就跟外星人和感冒藥一樣大,衛鬆寒頓了下才道:「突然提這個幹嘛?而且我也沒追。」


    「好,你沒追。那你總歸有點喜歡吧,你喜歡他什麽?」


    「這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衛鬆寒的衣角一直被溫訴揪著。


    那隻手瘦而白,在昏暗的光線裏就更加顯色,於是衛鬆寒猶豫了一秒是伸手甩開他還是直接走人。


    溫訴接著緩緩道:「我隻是覺得……你眼光這麽高,喜歡一個地下偶像幹嘛?」


    衛鬆寒「謔」地笑了:「沒想到你對我評價還挺高。啊?」


    他走迴來,坐到了溫訴對麵的位置,給自己倒了杯冰水。


    溫訴道:「星夜不是說了嗎?那個誰……你喜歡的地偶,業務能力差,從來沒好好幹過。你喜歡這種人幹嘛。」


    「你管我,他們覺得他假,我覺得他真,不行?」


    溫訴的雙眸含著幾分醉意,一瞥正在台上唱歌的吉他手:「看來你以後很容易被人詐騙。」


    衛鬆寒:…你不嘴毒一下不會說話是吧?


    「沒眼光,你懂個屁。」衛鬆寒懶得跟醉鬼一般見識,把水一口喝完,站起來道。


    「行了吧,走了。」


    溫訴腦袋一低,趴迴去了。


    「喂!」


    衛鬆寒想過不管他直接走人,但要是不管,這貨估計能在這裏直接睡到酒吧關門,而且溫訴……長得好像還行(衛鬆寒沒太細看過),而據他所知,這條街就有好幾個gay吧。越到深夜越亂。


    ……衛鬆寒是個嚴格遵守公序良俗且三觀正常的好市民,很不想在明天的社會新聞上看見自己的熟人。


    所以他猶豫片刻,還是走過去把溫訴扶起來,準備硬把人送上車。


    「姓溫的,住址告訴我。趕緊的。」他一隻手繞過溫訴腋下,把人攙扶著靠在自己肩上。


    溫訴跟衛鬆寒差不多高,所以怪重的。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見溫訴沒迴應就伸手去他包裏把他手機掏出來。


    「來,看鏡頭。」


    衛鬆寒把手機點亮湊過去,過了麵容認證後,直接在溫訴平時打車的軟體裏看他的住址。


    夜晚的街邊熱鬧,吃宵夜的、逛街的什麽都有,衛鬆寒操作著手機,溫訴歪在他肩膀上,忽然低頭往他頸窩湊了湊。


    一股濃烈的酒味襲麵而來,還有溫訴炙熱的、淺淺的唿吸灑在他側頸上。


    衛鬆寒直接應激了:「你敢吐我衣服試試,我直接把你扔路邊走了!」


    溫訴沒忍住,噗嗤笑了起來。


    他淺棕色的瞳仁在橙紅的路燈下閃爍著狡黠的色澤,一張臉被酒意熏得紅紅的,沒有了平時對人那股愛答不理的冷漠感,有點像是……毛茸茸的、狡猾的小動物。


    他輕輕咬字:「你也不用這麽討厭我吧?」


    衛鬆寒莫名咽了口唾沫才道:「你再吐一次就不止是討厭了。」


    「我不都說過我不討厭你了嗎。」


    「你不討厭我我也不喜歡你。」衛鬆寒板著臉,看著手機罵罵咧咧,「就是看不慣你咋了。不服單挑。」


    溫訴道:「我現在可打不過你。」


    也許是喝醉了吧,溫訴的吐字音調微微拉長,軟綿綿的,聽得衛鬆寒不禁緊繃了麵部表情,偏過頭避開,也不知道在避什麽:「知道就別耍賤,小心我揍你。」


    「好兇。」溫訴笑眯眯的。


    衛鬆寒:「……」


    衛鬆寒放棄再跟醉鬼進行任何溝通,咬咬牙叫了車,五分鍾後,車到了,他打開車門把溫訴推進去,非常嫌棄。


    「師傅,把他送到……」


    他報了一串住址,是離這裏有一個多小時車程的地方,衛鬆寒其實沒想到溫訴住得那麽遠,都快出主城區了。


    「你自己下了車能走迴去吧。」


    衛鬆寒這句話不是疑問句,就算溫訴說不能他也不會送他的。


    倒是他的手機還在自己手裏,衛鬆寒給司機報了手機尾號就準備還給他。


    就在這時,手機嗡嗡一震,來了一通陌生電話。


    「你電話,要不要……」幫你接三個字沒說完,剛才還靠在座椅上要睡不睡的溫訴忽然聞聲抬起頭。


    衛鬆寒從沒見過溫訴露出這種表情。


    醉意好像在這一瞬之間消失殆盡了,錯愕而戒備的眸光壓在溫訴的眼皮底下,他撲過來一把抓住了衛鬆寒的手腕,抬起頭時,兩個人的鼻尖近到幾乎隻有分毫之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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