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的咖啡店真是見證太多了。


    安普爾唏噓了一瞬,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現在也是被見證的傢夥了。


    「唔。」


    她用勺子晃了好幾圈自己的棉花糖咖啡,把它攪拌成甜滋滋的,散發出氤氳熱汽的飲品,以及一份配套送上的油炸甜食——蜜金果泡。


    每次跟艾爾海森出來喝咖啡,都吃的真好啊。


    安普爾忍不住想到。


    她真的是那種很容易被轉移注意力的人,就連自己都很容易把自己的注意力歪到別的地方。


    「那個……」


    如果是發生了別的事情的話,安普爾總會忍不住先道歉,但這次好像她確實沒做錯什麽。


    所以,難得她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啟話題。


    「我先說吧。」艾爾海森對比起前幾天的模樣,好像已經重新冷靜了下來,他選擇主動地開口說道。


    平靜的說話態度令人很有安全感。


    安普爾的手握緊了溫暖的杯柄,小小地抿了一口棉花糖咖啡,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這似乎讓她感到稍微舒服了一點。


    「抱歉,之前嚇到你了。」他先是跟安普爾道歉,「我的言行舉止似乎有些唐突。」


    「嗯,嗯嗯,沒關係的。」


    紅髮學者點點頭。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說原諒,但這個台詞怎麽想也怪怪的,她於是胡思亂想地開口說道:「其實我也一直想跟你好好說說的,對不起,之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避開了你……」


    明明腦子裏想的是一團漿糊。


    但隻要努力把心裏的東西說出來,世界好像就又恢復到了原先的狀態,那種清晰明亮而且溫暖的感覺。


    溝通果然是比元素力更強大的能量吧。


    「……」


    艾爾海森似乎也從剛剛有些尷尬的氛圍中迴過神來,他的腦海裏不知為何又劃過了那句卡維的話:女孩子都比較喜歡柔軟的東西。


    柔軟的人。


    灰綠色短髮的學者短暫思考了一會後,還是沒發覺自己到底有哪裏算是柔軟的地方……身材嗎?


    色誘不失為一種手段。


    但放在現在,還是先別把太太嚇跑更好。


    「嗯,這樣說開果然感覺好受了許多,其實……我並不討厭艾爾海森,隻是覺得求婚什麽的還是有點太快,而且莫名其妙……抱歉。」安普爾也相當誠懇地跟他道歉了一聲,她總是能直白地表達出自己的心意。


    「……」


    在兩人互相道歉完之後,氣氛又陷入了一陣古怪的沉默。


    他們似乎都在思考。


    「那麽追求,你可以接受嗎?」艾爾海森抬起頭來的時候,還是直截了當地這麽問道。


    「欸?」


    安普爾愣了一下。


    追求……好像也不騙錢,不對,追,追求,這也算是告白吧!!!


    雖然比起求婚,好像已經緩和了很多。


    「你好直接啊,艾爾海森。」紅髮少女用手指輕輕勾了勾髮絲,終於有些沒忍住地笑了起來……她還是第一次碰見跟她這樣相似的,直來直去的人。


    或許也隻是因為,艾爾海森覺得無需對她隱瞞什麽。


    他們從前如此。


    一向如此。


    「我,我也不太明確答案……不過,或許你可以試試?」安普爾說話的聲音稍微小,她對於這種人際關係顯得非常陌生。


    很少有人這麽明確地對她表示過追求。


    很像是肯定。


    對人表達喜歡,就像是肯定。


    「安普爾,我是想認真地追求你,」銀髮學者說這種話的時候,還是很不擅長,有些生澀卡頓,「然後……」


    明明他應該很擅長騙人的。


    不知道為什麽,安普爾對他有這個奇怪的印象。


    可能是因為艾爾海森無論說什麽的時候,整個人都看起來都很高冷,所以撒謊的時候也肯定讓人認不出來吧。


    「我不太懂追求……但是,如果你想的話,我們還能做朋友嗎?」紅髮少女又捧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最後還是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灰綠色短髮的青年微妙地頓了一會後,然後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當然。」


    「那就好哦。」


    太太的臉上於是露出了那副什麽都沒想的傻乎乎笑容。


    雖然不是那種求婚就能被騙的笨蛋,但為什麽這樣更讓人有種受挫的感覺呢。


    「最後一個問題……安普爾,我還有一件想問你的事情。」艾爾海森也終於拿起自己的那杯,喝下第一口苦澀的咖啡後這麽開口說道。


    「嗯?」


    「我想問你的是,如果哪一天你得了嚴重的疾病,你會以怎樣的心理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呢?」灰綠色短髮的知論派學者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他很想知道……那個時候,太太到底在想什麽。


    「唔……死嗎?」


    安普爾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是看到艾爾海森的神色的時候,不知為何她心軟了一瞬間,於是靜下心來,好好地思考了一會。


    「死亡是必然到來的事情……所以,我不恐懼。」她輕聲說道。


    安普爾從桌前站起來伸出了手,那隻手輕輕搭在艾爾海森的手上,因為沒有使力,所以它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手心裏。


    他下意識地微微攏緊,似乎是想要抓住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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