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布諾尷尬地假咳了兩聲,想岔開這個話題:「哎?醫生怎麽還沒來?我幫你去找找。」


    「布諾!」沈醉一把抓住他的脖領,像抵拎小雞仔一樣把他摁在自己眼前,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說。」


    布諾垂下頭,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聲音越來越小,「我聽說西亓作為第一軍團的情報員也來了32星,我就偷偷跟過來,你們打完仗差點把我當成奸細,幸虧亞恩上將看見才把我放出來…..」


    「醫生說你腹部的傷口問題不大,就是精神力不穩定才導致一直昏迷。」


    沈醉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默默重複了一遍:「精神力。」


    他想到了危急時刻自己身體做出的本能,又想到了星際戰爭史的教授,那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告訴他:「從前雄蟲的精神力也是戰場的一大殺器,但如今..」看教授嘆氣無奈道:「精神力像一個雙刃劍,要麽就是雄蟲控製它,要麽就是它控製雄蟲。」


    嘖。


    昏迷了太久,沈醉頭腦亂成漿糊。他隨手拿起床頭的蘋果補充維生素,邊嚼邊問:「你最近和亞恩那邊有聯繫麽?」


    布諾並沒意識到什麽不對,頭搖得仿佛撥浪鼓,「沒有。」


    「沒有?」沈醉咬蘋果的嘴頓住,「一直都沒有?」


    他可不相信亞恩不擔心他的狀況。


    「之前有,天天都要問你狀況。」布諾感覺牙有點酸,他掰著手指頭說道:「前天開始吧,亞恩上將就沒消息了。」


    沈醉若有所思,打開了星腦通訊。


    「滴——滴——滴——」漫長的通訊聲,對麵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布諾,你離開時戰況怎麽樣了?」無人應答的滴滴聲仿佛地獄催命的信號,沈醉心髒緊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布諾說不出個所以然,沈醉迅速掛斷,轉手打給林斯,對麵很快接通。


    「沈醉?你醒了!太好了!」林斯的聲音充滿不可思議與欣喜,當然這是在忽略尾音稍微僵硬的情況下


    沈醉敏銳地撲捉到這一絲不對勁,他聲音陡然提高,左手不自覺地攥緊身下的床單:「亞恩呢?亞恩是..」


    「...受傷了麽?」沈醉閉著眼睛,全身的肌肉繃緊,用盡全身力氣吐出這四個字。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沒有,怎麽可能呢?你也知道上將超級厲害肯定會沒事兒的。」林斯故作輕鬆,但掩飾得一塌糊塗,「對,一定不會有事兒。」他越說聲音越小,更像是自我安慰。


    「林斯,到底怎麽了?」沈醉打斷了林斯的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像破舊的收音機,眼眸充斥著陰翳。


    對麵沉默了很久,沈醉的心仿佛陷入沼澤,也跟著一寸寸墜落。


    「上將失聯了。」林斯終於找到了宣洩口,聲音再也抑製不住顫動。


    沈醉從林斯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拚湊出他昏迷時的大概情況


    23星的戰線全部收復,43星的情況很糟,居民區淪陷了大半。亞恩將部分軍力留在32星防止天伽族捲土重來,並等待第三、四軍團的援軍接管。而他先率領精英部隊去支援43星的菲林。


    「布諾,我現在去43星。」沈醉掛掉電話,邊脫身上的病號服邊說,「你過來時的飛行器呢?能源應該還充足,我現在出發,全速前進應該明天就能到。」


    「哎,不是,沈醉你身上還有傷呢。」布諾覺得沈醉這個想法很危險,他匆忙上前拉住沈醉,開口安慰道:「你別擔心,亞恩上將那麽厲害一定不會有事兒的,你先別急,我看看能不能......」


    布諾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沈醉還纏著繃帶的手在不停顫動。


    沈醉「吱呀呀」地轉過頭,像一個即將上審判台的囚徒,紅血絲仿佛蜘蛛網一般爬滿眼球,他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布諾,我必須去。」


    布諾定定地看了沈醉幾秒,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最後擲地有聲般落下,他拿起沈醉的九歌雙手握住,紫羅蘭般的眼睛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勇氣:「我,我和你一起去。」


    沈醉重新纏緊繃帶的手頓住,「你確定?」


    帝國雄蟲的本性沈醉從來沒有忘記。


    「我確定。」布諾將長劍遞給沈醉,「大家都說雄蟲應該做一個溫室中燦爛盛開的花朵,但...但...」


    布諾看見了真實的戰場,不同於教科書中的粉飾太平,眼中的迷茫漸漸轉化為堅定:「誰又說花朵不能綻放在最危險的邊疆。我已經不想再做一個蒙著眼睛聽著讚美在舞會翩翩起舞的雄蟲了。」


    「好。」沈醉接過長劍,在彼此的眼睛中看見堅定。


    此時,43星。


    天伽族族長在開戰前得到一個消息:蟲族想要改革,蟲心浮動。這迴邊防駐軍的第一和第五軍團的上將向來是水火不容的關係。第五軍團上將菲林實力較弱、脾氣火爆易於動手。隨後附上了32星係和43星係的邊防圖及指揮塔的位置坐標。


    所以此次侵略的目的並不是補充雪季物資 ,而是全族出動想要撕下帝國這塊肥肉的邊緣。


    計劃一直很順利,直到現在,天伽族組長看著浴血奮戰、配合默契的亞恩和菲林第一次產生了對這份情報的質疑。


    但邊防圖是真的,坐標位置是真的,就連情報中建議從菲林入手也無比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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