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流淌,在寬大的床上披上一層銀紗,亞恩躺在沈醉的腿上,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沈醉,戰場很危險。」


    「一切瞬息萬變,不到最後誰都不能保證自己能活著迴來。」


    「我知道。」沈醉側身,摸著亞恩柔順的長髮,「就因為我全部知道,才必須和你一起。」


    「就算死,我也想和你死在一起。」


    在陌生的異鄉,你是我唯一的燈。就算死亡,也無法將我們分離,骨骸連同所有的迴憶,一起掩埋在遠方的戰場。


    【我的愛人,你無需為我哭泣,我們的肉身一起腐爛,靈魂在宇宙中重逢。】


    11月16號淩晨。


    沈醉頂著一頭剛染的酒紅色頭髮跟隨著在亞恩身邊,黑色的眸子也用黃色的美瞳遮擋,他將長劍纏上白色的繃帶斜挎在身後。


    千百艘軍艦整齊排列在軍部後方的空地,它們像無情冰冷的鋼鐵巨獸,無畏地穿梭在黑茫茫的無邊宇宙。兩個軍團的軍雌穿著統一的作戰服,肩膀右側佩戴著自己軍團的團徽。凜冽的秋風颳起他們的頭髮,他們紋絲不動、整齊劃一,踩著高科技材料製成的軍靴,裝配好光子槍和能源炮,等待長官的進一步指令。


    「出發。」


    一聲令下,軍雌訓練有素地登上軍艦,最高長官亞恩和菲林在蒙蒙亮的天光中相互對視後點了點頭,也登上了屬於各自軍團的主艦。瞬間,軍艦的照明燈同時開啟,將陰沉的天空撕裂一道口子,隨著巨大的轟鳴聲,消失在天邊的盡頭。


    「上將,第一軍團預計11月20號上午9時抵達32星係。第五軍團預計11月21號上午10時抵達43星係.」


    「好。」亞恩翻看目前的作戰情報,眉頭鎖緊。


    比往年,甚至他想像的還要糟糕。天伽族就像知道他們的布防圖般,僅僅兩天便攻破了兩個星係的好幾道防線,要是以這個趨勢下去,過不了幾天戰線就會壓到居民區。


    「你看看。」亞恩十分順手地將資料遞給沈醉。


    林斯在一旁看得眼皮直抽,他作為亞恩的副官,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上將,這位是?」


    亞恩倒也沒想瞞著林斯,給沈醉改了裝扮也是怕軍隊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反問道:「你覺得呢?」


    看著氣定神閑的沈醉,林斯結結巴巴地迴答,「不會是....沈醉吧...」


    亞恩麵色不該地一本正經胡說:「對,我新任的臨時副官,沈醉。你們好好認識一下。」


    沈醉聽到此話還煞有其事地起身,伸出手表示友好道:「你好林斯副官,我是沈醉,這段時間請多多指教。」


    林斯看著麵無表情、理所應當的準夫妻二蟲組,咬著一口銀牙道:「請多指教,沈醉副官。」


    沈醉感覺在宇宙間穿梭的時日好像迴到了他剛到蟲族的時候,隻不過現在的情況明顯比當時糟糕,亞恩每天都在不停開會、研究作戰方針、規劃部署。短短幾天整隻蟲都消瘦了不少。


    他第一次感覺到無力,在地球可以靠腦子攻讀到博士、在星獸潮中可以用長劍開闢一方天地,但現在,他天天像個二愣子一句話也聽不懂。他有些迷茫,當初纏著亞恩來是不是做錯了。


    11月20號9時第一軍團到達32星係,天伽族應該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早在昨天已經退迴後方。


    四處焦土,飛彈留下了一個個坑窪,軍雌的四肢與骨翅遍地都是,無蟲收斂。崗哨與指揮塔在第一天就被炸成廢墟,居民區的平民集中在地下防空洞,衣不蔽體麵露惶恐,他們縮在一起,吃著碗裏幹巴巴的蔬菜。


    主軍艦的大門剛開,一個滿臉灰和血的軍官立馬迎上前:「上將。」他用衣袖擦了擦黑一塊紅一塊的臉,「我是駐防軍少將的副官,梅林。」


    「你們少將呢?」亞恩踏在屍骸遍地的戰場上,心裏有種不詳的預感,一般邊塞星係的最高指揮官都是少將級別。


    梅林腳步頓住,兩行眼淚順著臉龐滑落:「少將,少將昨天戰死了。」明明是一個一米九的鐵血軍雌,說道戰死兩個字,竟根本忍不住顫抖。


    不僅亞恩和沈醉,跟在他們後麵的將領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一個星係的最高將領戰死沙場,這足以說明戰況已經惡劣到不可挽迴的地步。


    「怎麽會這樣。」林斯忍不住後退兩步,聲音很低,好像在喃喃自語:「我們已經很快了,為什麽還是這樣。」


    亞恩深唿一口氣,感覺空氣中都瀰漫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抬頭隻有鉛洗般的天空,食屍鳥吱哇地亂叫,在戰場上方一圈圈盤旋,他定了定心神道:「去臨時指揮所細說。」


    說是臨時指揮所,其實隻是用獸皮和鋼筋搭建出的臨時帳篷,裏麵隻有一張缺角的桌子和幾個歪歪扭扭的椅子,梅林把僅剩的幾個前線校級軍雌也到了臨時指揮所,狹小的空間瞬間爆滿。


    確定無蟲監聽後,亞恩冷靜地開口詢問出最關鍵的一個問題:「指揮塔什麽時候被炸掉的?」


    指揮塔是每個邊防星係最重要的地方,所有的資料信息、先進的武器都在裏麵,每一個指揮塔都的坐標位置都是核心機密,戰爭亂爆發時裏麵的資料都會第一時間轉移地下室,除非.....


    「第一天。」梅林的指甲嵌入手心,他又重複了一遍:「之前還隻是小範圍襲擊,直到11月16日7時,天伽族突然全方位發起進攻,核能飛彈直接鎖定指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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