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辭才剛站起來準備到虞漆驀跟前的時候,就被虞漆驀喊住了。


    他站在那裏僵持了一會,看著虞漆驀眼睛裏麵折射出來的恐懼,到底是沒有敢往前走一步。


    「好,我都聽你的!」


    蘇元辭默默的又坐了迴去,然後注目著虞漆驀的正襟危坐,說出來的話多少有些酸澀,他感覺自己的舌頭都在打結,可他沒有任何辦法為自己辯解什麽。


    那些孽本來就是他自己造成的,他還能辯解什麽呢……


    難道他可以說,發瘋時候的自己,並不是自己嗎?


    傷害已經產生了,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成了無用的措辭,蘇元辭也不再想著為自己辯解,昨日那場無疾而終的談話,本來能迎刃而解的問題變得更加複雜了,而將這個問題變得更複雜的人……就是他自己啊!


    他們兩個人之間隔著一個長長的桌子,這樣遠的距離虞漆驀還是有點不安心。


    發起瘋來的蘇元辭究竟會做些什麽,虞漆驀不敢猜測,這裏是會議室,外麵人來人往,雖然現在外麵的人全部都是朋友……可想想昨天那樣尷尬的場麵,直到現在他麵對宋梔和陳景容時還有的惴惴不安,虞漆驀心裏慌的一批。


    犯病的蘇元辭能借著自己瘋病裝作什麽都不在乎,可是虞漆驀卻不能不在乎,這個世道總是對弱者抱有敵意,在這種事情上,不管這件事的對錯究竟是什麽樣子,外人看到的卻總要對弱者一番指指點點。


    「我想我們需要繼續昨天沒有完成的話題。」虞漆驀想了想,雖然有點害怕會激怒蘇元辭犯神經,可這些問題總要解決的,他們的人生還有那麽長時間,總不能每一次遇見這些事情,都裝作沒有發生吧。


    「事情已然發生,我們總要麵對這些事情,這一次,我隻想心平氣和的和你談一談,希望你……稍微控製一下自己,可以嗎?」虞漆驀心裏很沒底,他不知道自己說出來什麽樣的話算是重的,畢竟誰也摸不準精神病人的敏感點忽然就在什麽時候發作了。


    他隻是盡可能讓自己看上去很是平和,盡可能讓自己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和蘇元辭碰撞,幸好,最起碼他在說完這些事情之前,蘇元辭還一副很鎮靜的模樣。


    蘇元辭也知道昨天的自己那些混帳手段嚇到了虞漆驀,對於他的這些行為,他並沒有進行解釋,已經發生的事情,他現在不管怎麽解釋都像是欲蓋彌彰。


    聽完虞漆驀的話以後,蘇元辭嘴角的笑容越發苦澀,那些身不由己的行為,他雖然歸咎於那場車禍的後遺症……可是蘇元辭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其實小時候他就很偏激,隻是這些事情因為沒有引起太大的問題,所以他和父母都沒有在意,以至於現在問題發生了,傷害的卻是他最想保護的人。


    「蘇元辭,老實說我現在真的很害怕你,你說你有了前世的記憶,我也很想把你當成一個同類,可是昨天的事實告訴我……我們卻根本不一樣!」虞漆驀很糾結,卻還是一步步的在試探蘇元辭的底線。


    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不管是發瘋的蘇元辭還是正常的蘇元辭,其實他的本性從來沒有變過,有些事情不擺在蘇元辭的眼前,他就從來不會重視。


    虞漆驀很想放棄蘇元辭,可是他沒有辦法和蘇元辭真正的劃分界限,他們的所有交際都糾纏在了一起,若是其中一個人宣布關係崩壞,出現問題要承擔結果,卻是整個東部蘇家和虞家。


    遭受了一場大難剛剛奮起的虞家,受不了這些打擊,虞漆驀也想讓他哥長命百歲,所以他根本不敢生出事端。


    蘇元辭耐心的聽著虞漆驀給自己說話,雖然一開始虞漆驀那句「害怕」自己,讓他心裏莫名其妙升起來一股子火氣,可很快又被他硬生生的壓製下去。


    他的阿虞終於願意吐露心聲,蘇元辭不想破壞掉現在的氛圍。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裏出現了問題,為什麽總會有這種接二連三不受控製的想法產生,可是他已經很努力的在克製自己的本性了,他隻希望阿虞還能像從前那樣接受他,最起碼別像現在這樣劍拔弩張。


    蘇元辭不說話,做出來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虞漆驀也膽子大了起來:「重生迴來以後,我一直惶惶不安,我希望你不要再逼我了,我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麽,我真的不想懂,你既然已經擁有了前世的記憶,那我也不妨告訴你,我迴來以後,最大的希望就是改變我哥的命運……」


    「蘇元辭,我哥是我最後的親人了……我們之間緩緩吧,我不會糾纏你,惹你討厭,我求你也不要再招惹我,我們都想一想,你對我到底是因為喜歡,還是習慣。」


    虞漆驀越說越順,直到最後一句話戛然而止,他才發現了蘇元辭額頭冒出來的細密汗珠。


    蘇元辭仿佛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在虞漆驀話音落下以後,他明明白著一張臉,卻還是笑著說了一句:「好!」


    他尊重著虞漆驀的想法,他願意等下去,等到虞漆驀重新相信他的真心那一天。


    其實蘇元辭明白自己什麽意思,歸根結底他不過是麵對這段感情的時候總是太慫,雖然不願意這樣承認,可是他和虞漆驀之間的所有錯過,都是因為他的吱聲。


    「你……沒事吧!」虞漆驀擔憂的問。


    「沒事,阿虞,你先走吧,我怕我真的控製不住什麽,再傷到了你。」蘇元辭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緊皺的眉心彰顯著他現在該是多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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