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宴從小就留長髮,開始是他媽喜歡給他留,因為漂亮。後來一直保持及腰的長度是因為他喜歡。


    學校裏有男生因為他的長髮而嘲笑溫景宴是女生,甚至不讓他去男廁所。直到某次他將欺負他的男生關進女廁一夜,後那位男生卻被退學後,就沒人敢再對他開性別的玩笑。


    溫景宴其實也會動手打架,且不輸高年級的學生。但他不屑,稍微動動腦子就能讓對方消失的事,何必大費周章。


    小孩兒矮他好一截兒,溫景宴不和他計較,糾錯道:「不是姐姐。」


    「長頭髮,就是姐姐。」


    溫景宴不理他,走了。


    十分鍾後,他從辦公室出來,看見那小孩兒還站在飲水機旁邊,對著路過的人左看右看。


    後來問才知道,他爺爺心髒不好,住院了,他是來找爺爺的。溫景宴問他爺爺的名字,小孩兒想了想,搖頭說忘記了。


    無法,溫景宴隻得帶他去醫院食堂吃飯,而後送警察局去。


    迴想當時,溫景宴滿腦子想的都是還好媽媽沒有給他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小朋友真是太麻煩了,這不吃那不吃。


    西紅柿雞蛋湯,偏要把西紅柿挑出來才喝,說那個是水果,不能煮。嘰嘰喳喳,吵得他頭都大了。


    溫景宴想起書包裏同學給的海綿寶寶,沒沾過水,還是很小的形態。他哄寧江澤吃飯,吃一勺給一顆。


    最後那一整袋都給他了。


    張婉清把小孩兒送到警察局以後,沒想到過了兩天,溫景宴又在醫院看見了他。不過這次是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麵容精緻的女人走在身側,似乎已經找到了家人。


    原來小孩兒的爺爺心髒病發,在住院,小孩兒沒騙他。之後兩人經常遇見,寧江澤認不到景宴兩個字,總叫他京京姐姐。


    寧爺爺住院那段時間,溫景宴對寧江澤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不是京京。」


    「還有,叫哥哥。」


    寧江澤說知道了,轉頭便忘,經常把寧爺爺逗得哈哈大笑。


    出院那天,寧江澤在醫院等溫景宴到五點,他找護士借了紙筆,蹲在這段時間常來的辦公室門口等著。


    就為了送溫景宴一條小金魚。


    「這個送給你。」寧江澤說,「海綿寶寶長好大了,我會好好養的。」


    金魚盒子上有一張寫著「京京姐姐天天開心」的紙。溫景宴拉他進辦公室,拿筆劃掉京京姐姐,落筆小景哥哥。


    他把那張紙還給寧江澤,知道沒以後,但也還是說:「不是姐姐。」


    「叫哥哥。」


    溫景宴偶爾會想起九歲遇見的小孩兒,過生日的時候會想他是不是也長了一歲。看見金魚也會想起第一個送他魚的人。


    看見海綿寶寶也會想起,可能是少有的一段意外開心的時光,那個秋末的人和事,都讓他記了很久很久。


    溫景宴開始相信真的有命中注定,他收緊手臂,緊抱著寧江澤,低頭吻他,聲音輕得像耳語。


    鼻尖無由來的酸澀,原來他們彼此都記得對方這麽多年。溫景宴問:「江澤,那顆海綿球為什麽養了這麽久?」


    「你看到了啊?」寧江澤想了下,冷不丁直起身,轉頭看他,解釋道,「你別誤會景哥,那個是我小時候有個哥哥送的,不是前男友。」


    彼此麵對麵,寧江澤跪立,人魚線往下藏進滿是泡沫的溫水裏。


    「可以是。」溫景宴*著他的腰,這時候大方得不得了。


    寧江澤以為他又生氣,湊近些,忙道:「不可以不可以,沒有前任我隻有你。」


    溫景宴笑他:「新說唱?」


    「………」寧江澤掛人身上,沒憋得住笑,傻樂半晌,「我不哄了啊。」


    溫景宴說:「真沒生氣,你看看我。」


    話落,寧江澤抬頭看他。溫景宴給出提示:「沒認出來?我長殘了麽?」


    「什……」話音戛然而止,寧江澤盯著溫景宴看了又看。


    小景,景宴,長發的哥哥。


    這個世界巧合得有些魔幻了,直到溫景宴翻手機相冊給他看的時候,寧江澤還是難以置信。


    「真的是你啊??」寧江澤驚奇緣分巧妙,說,「其實你不提這些事兒我都快忘了。」


    小時候沒心沒肺,養海綿寶寶的新鮮勁兒過去,寧江澤很少想起溫景宴。因為他剛拿迴家時恨不得含著捧著的寶貝樣兒,奶奶便悉心照顧幫他養著。


    紙條貼在杯子上,海綿球破了一個又一個,換了好幾袋。連寧江澤自己也不知道,其實當時那一袋海綿球,早謔謔完了。


    現在養的這一顆都是奶奶半個月前來這邊看他時帶來的。


    感受到腰間手勁兒加重,寧江澤反應過來說漏嘴,找補道:「但是我唯獨記得你。」


    「給我水喝呢。」他翻身滾溫景宴懷裏,咬一口對方下巴,不知天高地厚地笑著用氣聲說話,賣乖道,「哥哥,大好人。」


    躺一張床上,蓋一條被子,溫景宴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懷不亂。


    唿吸一滯,他猛然翻身跪於其上,居高臨下看著寧江澤。


    溫景宴反手脫掉睡衣,腰腹壁壘分明,肌肉線條流暢,紋理緊實。特別是胸膛到鎖骨,以及溫景宴那張臉,隻是被他這麽看著,寧江澤便血脈僨張。


    他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撫摸過溫景宴的腰線,玩味地笑說:「太辣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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