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傳出去以後,久而久之,別人對沈竹琛都有一點敬畏之意,那些以往纏著他的人也都漸漸收斂,時間漂移過後,都不再執著於他。


    至於宋邇在這裏麵充當一個什麽樣的角色?蘇聽描述的時候稍微一頓,看宋邇的神情裏麵懷揣著說不出的微妙,他猜測半天,也沒有猜出來什麽,斷斷續續的問了一句:「那,那他,打,打過我嗎?」


    蘇聽搖頭,答案是否然的,雖然宋邇確實做過不少惹人生氣的事情,但沈竹琛從未對他動過手,也不知道是看在他家世的份上,還是覺得他長得不錯,不想糟蹋這樣一張臉。


    「說不定是那個時候就對他感興趣了。」旁邊喝了半杯茶的呂隅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淡淡的話,砸在宋邇的心裏泛起一陣接著一陣的波瀾。


    蘇聽沒給宋邇說話的機會:「可能嗎?你會對你的死對頭感興趣嗎?如果那個時候就對宋邇感興趣,也不會放任趙晟把人帶迴家吧,還說什麽前男友,趙晟可不是你前男友。」


    「他,他不是,不是嗎?」宋邇猛地瞪大眼睛。


    「不是啊,你就是平常喜歡跟他炫耀,他對你應該屬於羨慕嫉妒,但是又說不過你,比也比不過你,所以才會像你說的那樣,一看到你落魄,趕忙上來找你麻煩。」蘇聽詳細的解釋道,宋邇仔細想想:「原,原來,是,是這樣。」


    「其實我覺得,沈竹琛應該是本來想要借著趙晟的手來報復你,突然覺得你可憐,心軟收留你,他能同情心泛濫一時,難道還會泛濫一輩子嗎?」蘇聽給他倒了一杯茶過去,如此說道。


    「……」宋邇的雙手握著茶杯,聽完蘇聽說的那些事情,他覺得過去的自己確實停招人討厭的,反倒是沈竹琛,因為家族關係,不得不委曲求全,忍受他幾次三番的無理取鬧,等他記憶落魄,想要報復,最後仍舊心軟,可見沈竹琛還是個好人。


    「他,他以前,也,挺,挺委屈吧。」宋邇小聲道。


    怎麽還替沈竹琛委屈上了?看來這段時間跟沈竹琛的相處,讓宋邇已經徹底對他敞開心扉。


    「應該是吧。」蘇聽被宋邇熾熱的目光盯著,變得有點無奈。


    「如,如果,不,不是,我欠,欠他錢,他一定,一定會,趕走我。」宋邇的嘴巴一張一合的,聲音十分急促,興許是腦袋裏麵閃現出來口中描述的畫麵,眼眶一下噌的紅起來。


    空中落下蘇聽一聲微弱的嘆氣,換做任何人,看到時間曾經高傲的朋友變得如此患得患失,都會覺得不爽吧。


    蘇聽也是個普通人,他也會有這種普通人應該有的情緒,有些真實感,是那個他存在過的虛擬世界無法給予他的。


    總有一天,宋邇會恢復記憶的,蘇聽在心裏這樣想到,恢復記憶的宋邇要是知道自己對沈竹琛這麽上心,指不定要找個地洞鑽進去,又或許是找一堵牆,幹脆撞個頭破血流,好裝作這些事情從來沒發生過。


    站在宋邇唯一最好朋友的位置上,蘇聽好言相勸:「你還害怕被他趕走嗎?你一直待在他身邊,等他泛濫的同情心消失以後,指不定會想出什麽辦法對付你,你要不還是離開他吧。」


    「你可以來」跟我住這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蘇聽就被呂隅按住手腕,呂隅的唇角一扯,搶過他的話鋒,麵向宋邇:「你可以去外麵住,找房子這件事情能包在我們身上。」


    「不,不行。」宋邇毫不猶豫的拒絕,擺手跟搖頭的動作同時進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內心的抗拒程度有多強烈。


    「他不想離開沈竹琛,你今天告訴他的事情已經很多,就算他以後恢復記憶,也不會怪你的,這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呂隅把自己的聲音壓到最低,一番話語隻有蘇聽能聽得清。


    蘇聽欲言又止,呂隅搭在他手腕的手指微微一動:「聽話,好嗎?」


    兩人的目光對峙,做著最後的抵抗,落敗的是蘇聽。


    蘇聽承認,自己沒辦法不妥協,就跟呂隅說的一樣,該說的,他都已經告訴宋邇。


    沒辦法勸告宋邇離開沈竹琛,就能確定他以後會因為沈家的緣故惹上不少麻煩,他跟呂隅即將離開這裏,沒什麽其他事能幫上忙。


    也不知道他跟呂隅下次迴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宋邇會變成什麽樣子?


    他們已經在茶樓裏聊了很久,天邊的太陽早就悄無聲息落下,蘇聽抿著嘴,朝宋邇發出邀請:「我能問問你為什麽不願意離開沈竹琛嗎?」


    「……」


    短暫的沉默並不能迴答蘇聽的問題,也無法躲避他追尋的眼神,蘇聽今天好像勢必要得到答案,無比認真地望著宋邇。


    良久,宋邇終於動起嘴唇:「我,我」


    「喜歡……」


    「喜歡他。」


    斷續又結巴的聲音裏揉著真心。


    蘇聽用右手在自己的左手手心裏狠狠掐了一把:「你再說一遍。」


    說過一遍的話,再說第二遍,總算沒那麽困難。


    「我,喜歡他。」


    很慢的話語,可這是宋邇失憶這段時間以來說過最完整的一句話,沈竹琛不在他的眼前,可時不時又出現他的眼前。


    「你隻是依賴他吧,你知道喜歡是什麽感覺嗎?」蘇聽不敢相信宋邇此刻的話語。


    隻見宋邇低下腦袋,斟酌了幾秒鍾,又抬起頭,手指指向呂隅:「他,他喜歡,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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