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出的題,是唱歌。


    接著是二公主,她從那些貝殼幽藍的火焰旁冒出來,出第二道題,我心不在焉的聽著,腦中想出了好幾種接近海王的方法,耳中那些說話聲和斷斷續續的歌聲,都因此逐漸空了一片。


    待得越久,暴露出自己是人類的風險就越高。


    旁邊的人魚推了推我,她的紅頭髮飄在我麵前,像火焰一樣迷人,讓人情不自禁想靠近一點,是一條尾巴夾著兩個牡蠣的人魚提醒我。


    「到你了,你怎麽不唱?」


    旁邊擁有數顆牡蠣的人魚男女都好整以暇地看著我,目光中都帶著好奇和疑惑,還有輕飄飄的幾分譏諷。


    我嚇了一跳,我正想著是不是該一會找準機會,隨著魚群跳舞,然後假意跳得太興奮,跳到海王麵前去,就能拿起他那奇特的紅色海螺杯。


    可在這設想中,就看到人魚們都在看著我,連寶座上的海王和王太後都在居高臨下地盯著我,像是都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一樣。


    這一幕,實在太詭異,隻有六公主在姐妹中安安靜靜的看著別處,那視線位置是玻璃牆壁那排滿一列的火焰貝殼,流露著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似乎也和我剛才一樣,在發著呆。


    我迴過神來趕緊幹咳了兩聲,開嗓唱歌前,順帶調節了這古怪氣氛的同時,仔細聽著人魚群中小聲的議論,好盡快了解發生了什麽,做出正確的反應。


    那個扇著扇子的貴婦高傲的聲音越過兩三個人魚男女,傳到了我這邊。


    隻聽她小聲的聲音帶著笑意在議論著我:「她恐怕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那個高貴的位置,所以唱不唱都是徒然,她那樣奇怪又普通的尾巴,真不知道怎麽敢來參加選妃舞會的,配不上我們偉大仁慈的海王之軀。」


    她旁邊的人魚男士也小聲的應和著她:「算不上多麽高貴的位置,海王是選王妃,不是選王後,這些貴族之女,不管是誰得到那個位置,也隻比我們的身份高貴了那麽一點,畢竟海中,確實已經沒有能比得上前王後的人魚了……」


    原來海王讓海公主們出題不是為了增添這場派對的趣味性,而是為了考驗他未來妻子的試題,海王作為鰥夫多年,居然也不娶個王後,而是選王妃。


    我突然有點明白海的巫婆為什麽要讓我問海王那樣的問題了,隻不過,海王就算迴答了,又和巫婆有什麽關係嗎?她為什麽要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呢?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來參加選妃的一員,我這樣顯眼的短髮和紅尾,也無法隱藏到那些貴胄人魚中去,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順手推舟了。


    我趕忙擺出一副聚精會神的應試模樣,好讓神情與其他人魚認真的表情融合一起,學著她們嘴角稍微露出一絲的微笑弧度,腦海裏搜索著該唱什麽歌。


    眼前藍色的波光、貝殼裏藍色的火焰、還有六公主那藍色的眼睛,讓我第一時間想起『矢車菊』這首歌!


    那就讓她們聽聽,來自我那個世界的歌曲,她們一定會覺得很奇特吧?不知道會作何評判,是會覺得難聽,還是好聽呢?我唱起了歌曲中高潮的那一句:「故事中的搖搖欲墜,說人物不想妥協。」


    「咳!咳咳咳……」一句的尾音還沒唱完,我就嗆到了鹹鹹的海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中斷了歌唱表演。


    怎麽迴事?有一顆珍珠蘊含著神奇的力量,正待在我身體的某處,讓我明明已經能在水中愜意自在,能自由的唿吸,怎麽唱歌居然會嗆到水?


    喉嚨和鼻腔陷入了嗆水的難受中,正自疑惑著,緊接著聽到大公主利落果斷的對我歌聲的宣判:「下一個。」


    雖然我不是來參加王妃競選的,可多少還是有些失落,還沒真正開始,就結束了……


    大公主的話音落在,在我右手旁邊的一條人魚就開始認真地唱了起來,這位唱歌順序在我之後的人魚歌聲柔美,聲音在水波中微微蕩漾,不愧是人魚。


    我讚賞的看著她的側臉,也放心的發現大家對我剛才的表現並沒有過多在意,沒有因為我的嗆水對我產生什麽懷疑,都在仔細聽著一位又一位人魚的歌聲,隻有那個扇出一串串泡泡的,拿扇貴婦在和她的同伴小聲譏諷著我的表現。


    左手邊的七彩魚尾人魚倒是小聲對我說話。


    「你的發聲方式怎麽像人類一樣?這樣的唱歌習慣不僅在水中不會悠揚動聽,還會不小心打開瓣膜,讓水漫進去,嗆到自己,即使你在岸上這麽唱,聲音也會顯得力量不足。」


    「原來是這樣。」


    這條人魚給我分析了我為什麽一句敗給了其他人魚的原因,她像個大姐姐一樣給我一種關懷的感覺,對我才發揮一句就失敗告終的結果表現的很惋惜。


    從她的美麗的臉上,我感覺不到一點她是在把我當競爭對手看,也沒有把我這樣短髮紅尾巴的人魚當作異類來鄙夷。


    要知道海王隻會娶一個妻子,不像東方大部分的帝王將相,還納妾,如果還想擁有其他女人,也隻有存在情婦的可能,但不會有妾那樣的名分。


    而她來競選海王的妻子,居然還在替別人著想。


    現在的我隻希望自己在平平無奇的度過考試,成績可以差,但不能最差,一定要在差和中等之間,避免被人關注到。


    神遊思索中,青春靚麗的人魚姑娘就已經在挨個唱完了,每個都唱了一小段,每個都沒有在當下即刻得到任何評分結論,因此考驗快速的來到了第二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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