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意氣風發的九人,迴去時一死一傷,還剩下垂頭喪氣的七人。


    而惡魔小隊全員陣亡。


    這次迴去地藏與鍾馗就要退役了。


    整個地獄小隊一下便少了三人。


    家裏還會重新派新人過來,可人終究無法替代。


    地獄小隊在天亮前趕到了迴家的艦隊上。


    餘知命被醫療隊推入救助室進行緊急搶救。


    他的傷太重了,臉上的傷更是被打的血肉模糊。


    雖然有判官為餘知命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可大量的血根本不是紗布能止住的。


    而四肢中彈,還需要緊急將子彈取出來。


    餘知命本就失血過多,再加上取彈手術,他體內的血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程度。


    船艦上的醫生緊急跑出來,餘知命需要輸血,但醫療庫房內沒有o型血包了。


    他出來便是想在人群中找o型血的人。


    船艦上響應的人不少。


    但很多要麽就是血型不合,要麽就是自身情況不適合輸血。


    這樣一個個查反而耽誤不少時間。


    醫生看向士兵中,問他們有沒有o型血的?


    士兵每年都會接受身體檢查,他們的血型是寫在作戰服胸口隊標上的。


    也不會存在不清楚自己血型,也不會存在身體不太好,不適合輸血的情況,更不可能有病菌攜帶者。


    所以他們才是最適合輸血的人。


    所有士兵聞言相互看了看。


    其中一個士兵上前走出來。


    他對著醫生說道“報告!我是o型血。”


    “一個不夠。”人體的血液儲量就那麽多,不能輸出太多。


    看餘知命需要的血量,一個人是無法滿足的。


    “報告!我是猛虎隊代隊長周安然。”他扯下自己的胸牌,上麵寫著血型o。


    “好!你們兩個跟我來。”醫生帶著兩人穿上無菌服進入了手術室。


    餘知命被打了麻藥躺在手術床上。


    他才十四歲,臉上的嬰兒肥還未退完,有些可愛的長相,總惹得百妖隊的姐姐們喜歡揉他的臉。


    可如今他一半臉猶如仙童,另一半臉卻血肉模糊,隱隱還能看見他裸露的牙床,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


    無法縫合的傷口,隻能用藥物將傷口堵住。


    周安然他們兩人先後為餘知命輸入了400ml的血。


    子彈一顆顆從餘知命四肢取出。


    餘知命的情況沒有穩定下來。


    如果傷口沒有惡化的話,後期不會有太多問題。


    隻是他的臉沒辦法救了,後期倒是可以通過整容,讓餘知命的臉恢複過來。


    可這也得等他徹底好了後才可以做整容手術。


    船艦上到底還是太顛簸。


    餘知命的傷雖然沒惡化,卻愈合的很慢。


    經過閻王隻能向公司申請,調直升機將餘知命接到軍區醫院進行休養。


    餘知命醒來時便是在醫院裏。


    晃了晃暈沉的腦袋。


    左臉的疼痛令他下意識吸了口涼氣。


    “唉!別動!”此時一個小護士推著放藥的推車走了進來。


    一進來就看見餘知命亂動,她連忙喊道。


    “動什麽動,你全身都是傷,現在動根手指頭都能牽扯到傷口。”護士為餘知命換了瓶藥。


    “我昏迷多久了。”餘知命感覺說話時自己的牙床摩擦著生疼。


    “半個月了,你這傷怎麽也得休養個半年,你們這些當兵的,別一個個都跟不要命似的。”小護士換完藥,想了想端起水杯,將吸管插進杯子裏。


    “一會渴了想喝水,就自己小心撐起身,用吸管喝水。”說完又怕餘知命夠不到,還將杯子移了移,放到餘知命抬個頭就能喝到的位置。


    餘知命躺著看著小護士推著放藥的推車,忙碌的跑了出去。


    他便又躺迴了病床上。


    他想公司了,想他的隊友們,想知道馬麵的歸宿,想知道公司有沒有為魔王正名。


    有太多想問的,可這裏沒有手機,沒有任何聯絡的設備。


    他隻能如同屍體般躺在床上,被動的等著別人過來。


    他想借小護士的手機,可小護士卻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一進病房就一直念叨著,直到她出去,餘知命也沒找到插嘴的機會。


    就這樣過了五天。


    餘知命沒等來自家隊長來看他,反而等來了糾察隊。


    他們穿著正式的軍裝,一個個拿著記錄本神情嚴肅的如同在審犯人。


    餘知命有些反感,這些人的眼神帶著攻擊性。


    他們看著餘知命開口第一句,便讓餘知命差點暴起殺人。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們地獄小隊除了你,全都在禁閉室裏等待審查,你要不是傷得重,此時也會在裏麵。”一名有些瘦弱的男人開口道。


    餘知命身體動了動,眼睛看了看四周,他在尋找病房裏可以殺人的武器。


    “沈楠把你那嘴賤的毛病改一改,每次你一開口,我就想打死你。”另一個級別比男人高的女性對著他吼了一句。


    隨即對餘知命道“沈楠就是嘴賤了點,人不壞。”


    “朱姐我沒說錯啊!他們地獄小隊不是殺了華國同胞嗎?還不興我說了。”沈楠身為根正苗紅的軍三代,從小就被灌輸軍人就該為黨為人民無私奉獻。


    身為軍人絕不能恃強淩弱,所以他特別瞧不起那些仗著軍人身份四處逞威風的人。


    更不用說殺了同胞。


    那些死去的工人家屬直接告到了軍區總部。


    因此地獄小隊全都要接受審查。


    那叫朱姐的審查員讓沈楠閉嘴。


    而她則輕柔的安撫餘知命,告訴他地獄小隊隻是暫時被關押,等調查清楚了,自然會放人。


    在朱姐身後還有兩個調查員,他們負責記錄。


    因此這場審查將由朱姐來主導。


    “你原名餘知命,代號仙童子是不是?”


    餘知命看了看沈楠,對著朱姐道“可以讓他出去嗎?”


    沈楠有些不樂意。


    但朱姐卻示意他出去。


    沈楠隻能不情不願走了出去。


    等沈楠出去後餘知命才迴道“是。”


    “你可知道六月初你們地獄小隊進入利比啞時發生了什麽?我需要了解事情的經過,越詳細越好。”朱姐見餘知命情緒穩定,便直接進入了正題。


    “你們應該問過我隊友了吧?他們的迴答和我一樣。”餘知命聲音不大,事實上他也無法發出太大的聲音。


    “我現在問的是你,你隊友的迴答,不會影響你說出答案。”朱姐聲音嚴肅起來,已經進入了審查的狀態中。


    餘知命想了想答道“如果敵人在你麵前拿著槍對著你,你會殺他嗎?”


    朱姐皺眉,為餘知命一直不正麵迴答而感到煩躁,但還是耐下性子迴道“當然。”


    “那些工人被偽裝成敵人的模樣,你會殺他們嗎?”餘知命繼續反問道。


    朱姐想了想卻沒正麵迴答,隻是有些嚴厲的看著餘知命說道“現在是我在審查你,我對你的問題不做任何迴答。”


    餘知命笑了笑,傷口被笑容牽扯著有些疼。


    他臉上笑容僵了僵,接著又恢複正常神態繼續道“你知道你會開槍,所以才不敢答對嗎?因為一旦承認,便意味著地獄小隊沒有錯,而是你們關錯了。”


    朱姐站了起來,她皺緊了眉頭。


    在她的資料裏,餘知命該是一個沉默寡言不擅言辭的少年。


    然而這短短幾句話接觸下來,她才發現這個少年太敏銳了。


    他可以察覺自己表情中細微的變化,能在自己審問時化被動為主動。


    這少年太聰明了。


    “孩子還是不要太聰明,這樣會惹人討厭的。”朱姐兩步來到餘知命麵前,咬牙切齒道。


    餘知命歪了歪頭看著朱姐,不解道“你與地獄小隊有仇?”


    “並無。”朱姐不知道餘知命想問什麽。


    但她卻在不知不覺間跟著餘知命的節奏走。


    “既沒有仇,你為什麽怕我聰明?若我蠢笨不擅言辭,那你是不是就要給我們小隊定罪了?”餘知命話說多了,他感覺臉上一抽一抽的疼。


    他很想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對話,但又怕地獄小隊真的會背上殺害同胞的罪名。


    突然朱姐笑了,她瞧著餘知命對他眨了眨眼道“你真適合進入糾察隊,我有些想把你挖過來了。”


    “那你加油!”餘知命說完便閉上眼睛。


    通過朱姐的神情,便知道這次的審查不會有什麽問題。


    或許會背些處分,但隊長他們不會在有什麽問題。


    朱姐倒是挺欣賞餘知命這種從容不迫的態度。


    她看了看記錄的人員,朝著他們點點頭,便帶著人離開了。


    餘知命又開始了養傷的日子。


    隻是有了隊長他們的消息,不知道為什麽焦慮的心安定了不少。


    他每天都數著日子等待著出院。


    每天都會問問小護士日期。


    養傷的日子過得異常慢,明明才過了三天,餘知命就感覺像過了一年一般艱難。


    然而餘知命還沒等出院,他病房裏卻迎來第一位看他的人。


    大隊長提著水果來看餘知命。


    他好像蒼老了很多,明明才四十歲的年紀,頭上卻多了很多銀絲。


    在餘知命奔赴利比啞之前,大隊長頭上可是連一根白發也沒有的。


    不過短短這麽點時間,他頭發卻已經白了一半。


    餘知命坐起來直愣愣的看著麵前的大隊長。


    大隊長突然笑了“你這孩子養傷養傻了?”


    他找了把椅子坐下來,手裏拿了個梨問餘知命“要吃嗎?”


    餘知命點點頭。


    大隊長便拿起刀為餘知命削皮。


    “隊長他們還好嗎?”餘知命問道。


    按理說這麽久隊長他們應該放出來了,為什麽還不來看他呢?


    大隊長手中削的皮突然斷了。


    他愣愣的看著削斷的皮,良久才說道過幾天他們就過來了。


    餘知命聞言心裏一緊,這話什麽意思?是出意外了嗎?


    他迴想幾天前朱姐的神情,應該沒問題了才對啊!


    餘知命眼神又落在大隊長身上。


    大隊長見餘知命有些急,連忙安撫道“他們沒事,隻是惡魔小隊全員陣亡,需要他們將惡魔小隊成員的衣冠塚送迴到他們家裏。”


    大隊長撫了撫額頭。


    他有些頭疼,惡魔小隊全員的陣亡,馬麵的犧牲,地獄小隊被關監獄等待審查,還要去提交魔王沒有叛變的證據。


    所有的事全壓在大隊長一人身上。


    他已經連續好幾天沒睡過安穩覺了。


    大隊長閉了閉眼,突然起身將手中削了一半的梨放了迴去“仙童子過幾天我來接你出院。”


    “好!”餘知命看大隊長的神態明顯不對勁,但他沒問,不想在給大隊長增加負擔。


    就這樣餘知命又在病床上待了一個星期。


    他臉上的紗布還沒拆,但四肢的槍傷卻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這幾天天氣都陰沉沉的,黑壓壓的烏雲一直在上空盤旋,可卻始終沒有一滴雨砸下來。


    出院這天大隊長開車來接的餘知命。


    他帶著餘知命並沒迴國外的公司。


    而是一路開車來到烈士陵園。


    高高的山頭上滿是墓碑。


    在上麵的照片很多都很年輕,他們無一例外都穿著軍裝帶著飽滿的精神,拍下自己的遺照。


    大隊長帶著餘知命一排排走過去。


    走到盡頭,那裏立著九塊新起的墓碑,而墓碑麵前有兩隊人,每一個都打著傘拿著白色菊花,就那麽靜靜佇立在墓碑前。


    大隊長拿了九支白色菊花給餘知命,帶著他走了過去。


    九個人九塊墓碑。


    許立代號魔獸,惡魔小隊的爆破手。


    遊誌國代號惡虎,惡魔小隊的突擊手。


    馮中代號惡龍,惡魔小隊的機槍手。


    邱林代號惡鬼,惡魔小隊的狙擊手。


    方治博代號魔淵,惡魔小隊偵查員。


    左宏毅代號獵豹,惡魔小隊突擊手


    李遇代號惡犬,惡魔小隊的觀察手。


    餘知命走到最後兩塊墓碑前。


    陸州代號魔王,惡魔小隊隊長。


    餘知命還記得那個佝僂著背,慢慢消失在通道內的魔王。


    那被責任壓彎的脊梁,看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餘知命走到了最後這塊墓碑前站定。


    上官賀鳴代號馬麵,地獄小隊突擊手。


    沒想到那個愛欺負他的馬麵,居然有這麽好聽的名字。


    餘知命緩緩跪了下去。


    墓碑上的馬麵穿著軍裝英姿颯爽,他露出八顆牙齒在笑。


    那樣熟悉,卻又遙不可及。


    餘知命感覺照片有些花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擦,可擦不掉反而越來越模糊。


    這時他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眼睛被淚水迷住了。


    “轟隆!”陰了幾天的天空終於打了雷。


    烏雲快速的聚在一起,將光源擋住。


    “唿~。”雨前的狂風吹過,樹杈搖晃起來。


    餘知命放在墓碑前的菊花被風吹跑了。


    他想去撿迴來,可是那菊花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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