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安靜極了,靜得仿佛能聽到空氣流動的聲音。


    除了夏歡歡輕柔均勻的唿吸聲,就隻有陸彥澤偶爾壓抑的歎息聲打破這片寂靜。


    牆壁上的掛鍾一下一下地走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隨著時間的推移,陸彥澤緊繃的神經逐漸舒緩下來,原本起伏不定的情緒也慢慢平複。


    他輕輕地閉上眼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夏歡歡的手指在他的掌心摩挲,帶來一陣溫熱,仿佛一股暖流緩緩地注入他的心底。


    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散發馨香,與關詩瑤身上那種隱隱夾雜著淡淡茉莉清香的安靜白檀味道不同,那是一種類似於花果的香氣,此刻,同樣令他感到格外舒適和放鬆。


    然而,在他內心深處,卻隱藏著淺淺的遺憾,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多希望此刻陪在他身邊的人是關詩瑤。


    良久,陸彥澤緊閉的雙唇微微顫動,終於打破了房間裏令人窒息的沉默,“歡歡……”


    這聲唿喚輕柔得如同羽毛般飄落在夏歡歡的心上。


    “嗯?”她柔聲迴應,指尖輕柔地劃過他的眉宇,試圖撫平他緊鎖的眉頭。


    陸彥澤緩緩睜開眼,眼中露出一絲迷離的神色,他的目光在空氣中遊離了一會兒,仿佛在尋找什麽。


    猶豫了一陣,他的嘴唇微微顫抖,終究還是沉重地吐露了那個深埋心底的念頭,


    “如果……如果我和瑤瑤……”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幾次想要繼續說下去,卻仿佛喉嚨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難以發出完整的音節。


    夏歡歡的手指在他眉間輕輕一頓,原本輕柔的動作也停滯了下來。


    她的心髒猛地收縮,一種莫名的緊張感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她努力保持著鎮定,屏住唿吸,等待著陸彥澤接下來的話。


    房間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靜得令人不安。


    陸彥澤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兩下,三下……他似乎在努力地咽下某種苦澀的情緒。


    良久,他才艱難地開口,“你會……你會……”


    他頓了頓,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終於說出了那個令他有些難以啟齒的想法,“你會……願意嫁給我嗎?”


    夏歡歡的手指猛地一僵,仿佛觸電了一般,她的心髒也隨之猛烈收縮,幾乎頃刻停止了跳動。


    指尖撫摸的動作瞬間停止,她的唿吸急促而短暫,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情感。


    她從未想象過這一刻會如此措手不及,腦海頓時陷入了一片空白。


    她曾經設想過無數個場景,認為陸彥澤可能會傾訴他的痛苦,會沉重地向她追求安慰,甚至會在她麵前崩潰大哭。


    但她無論如何也沒有預料到,他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她的眼眸中透露出的驚訝、疑惑和隱藏得不太好的痛苦交織在一起,讓她一時失去了言語。


    世界於她而言在這一刻停滯,房間裏的空氣凝固成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壓迫著夏歡歡的胸口。


    她的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地撞擊著胸腔,好像是要衝破束縛,奔湧而出。


    血液在血管裏急速奔流,發出嗡嗡的鳴響,震得她頭暈目眩。


    她感覺自己的思維也停滯了,像一台生鏽的機器,無法運轉,難以思考。


    答應,還是拒絕?這兩個念頭像兩座大山,沉重地壓在她的心上。


    如果答應,她就能成為陸彥澤名正言順的妻子,實現她多年來的夙願。


    這曾是她日思夜想、夢寐以求的幸福,如今觸手可及,卻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自從關詩瑤離開後,她就看清楚了陸彥澤的心中並沒有她,他愛的始終是關詩瑤。


    她得到的,一旦答應,隻是一個空有其名的婚姻,一個沒有愛情的丈夫。這樣的幸福,是她想要的嗎?


    可是,如果拒絕,她就要放棄深愛多年的男人,放棄這段她苦苦經營、來之不易的感情。多年的付出,多年的等待,都將付諸東流。這樣的痛苦,她能承受嗎?


    她緊緊地咬著嘴唇,試圖控製住顫抖的身體,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她的內心在激烈地鬥爭著,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可是感情卻讓她無法放手。


    陸彥澤機械地注視著她的反應,一顆心懸在半空中,七上八下地跳個不停。他多希望她能拒絕,但卻又擔心聽到她的拒絕。


    過了許久,她才慢慢地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她緩緩地抬起頭,睫毛輕顫,目光複雜地落在陸彥澤的臉上。


    “阿澤哥哥……”她的喉嚨哽咽,幾乎發不出完整的聲音,隻能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


    “你……你真的……真的想清楚了嗎?”她小心翼翼地詢問,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來,隻是讓她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


    陸彥澤明白陸彥汐的深意,可那些深意卻讓他倍感痛苦。


    無奈、愧疚、掙紮各種情緒在他的心頭交織著,他知道,這將會是一個非常艱難但又不得不做出的決定。


    是的,他必須娶夏歡歡。


    陸彥汐剛剛的憤然離開,更讓他明白,即便是犧牲一些感情上的東西,也必須確保陸氏的未來,這是一條別無選擇的路。


    離婚,是關詩瑤的選擇,他已經無力改變這一切,現在他能做的,唯有正視現實。


    他很清楚,自己這樣做很殘忍,殘忍到第二次用自己的婚姻和未來的幸福做交易,之於她是如此,之於自己更是如此。


    陸彥澤緩緩坐起身子,眼神複雜地看著她,眼底深處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和掙紮,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中,有深深的愧疚,有濃濃的無奈,“我不知道……”


    他苦澀地笑了笑,笑容裏滿是疲憊和無力,“我現在腦子很亂,這段日子真的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


    他頓了頓,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很亂,亂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想什麽。”


    說他無力地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


    “我隻是……我隻是覺得很累,真的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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