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彥澤猛地攥緊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條條的,如蜿蜒的小蛇,在他的手背上憤怒地扭動著,似乎在宣泄著他內心的激憤與不甘。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牙齒緊咬著下唇,直至咬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血腥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開來,可他卻渾然不覺。


    他想要反駁,想要大聲地斥責陸彥川的無端指責,然而,當他試圖開口時,卻驚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隻能發出一個幹澀的音節:


    “我……”那聲音微弱得如同深秋裏即將凋零的落葉,在風中無力地飄蕩。


    “你什麽你?”陸彥川毫不留情地打斷他,那尖銳的聲音如同鋒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陸彥澤的耳膜。


    “你以為你一句‘我錯了’就能彌補你對詩詩造成的傷害嗎?陸彥澤,你根本配不上詩詩!”


    陸彥川的眼神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要將陸彥澤吞噬殆盡。


    陸彥澤痛苦地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兩顆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緩緩滑落,如同斷了線的珍珠,順著他那略顯憔悴的臉頰滾落,在下巴處匯聚成一小灘水漬。


    他知道陸彥川說的是對的,他確實不配擁有關詩瑤的愛。


    曾經,那份如詩如畫、如夢如幻的愛情就像一顆璀璨的明珠,被他捧在手心,可他卻因自己的疏忽、冷漠與自私,親手將它狠狠地摔落在地,摔得粉碎。


    如今隻剩下無盡的悔恨與痛苦,在心中如影隨形。


    陸彥澤喉嚨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又幹又澀,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艱難地跨越一道道溝壑。


    他費力地咽了口唾沫,那動作顯得極為吃力,隨後,他緩緩地轉動眼珠,目光如同一把遲鈍的劍,緩緩地落在陸彥川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


    突然,他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仿佛從地底下傳來的沉悶迴響:


    “你……早就知道了吧?”


    他的聲音中帶著探究,疑惑,而更多的則是一種隱隱約約的不安。


    陸彥川沒有立刻迴答,他優雅地端起酒杯,那動作如同一位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舞者,優雅而從容。


    他輕輕搖晃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那液體在杯壁內緩緩旋轉著,形成一個個小小的旋渦,如同他此刻複雜而深沉的思緒。


    他的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知道什麽?”


    他反問,語氣輕飄飄的,如同一片隨風飄舞的羽毛,又像是在故意逗弄陸彥澤,想要看他在痛苦的深淵中掙紮的模樣。


    “知道當年那個晚上……瑤瑤她……她把你錯認成了我,才會……才會……”


    陸彥澤的聲音哽咽,後麵的話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嚨裏,再也說不出口。


    陸彥川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鬆開,酒杯脫離了他的掌控,在桌麵上輕輕一磕,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那一聲,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他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他深吸一口氣,琥珀色的酒液在他眼中晃動,映照著他此刻複雜難辨的神色。


    他目光直視陸彥澤,眼神中沒有絲毫的躲閃,猶如一麵明亮的鏡子,清晰地映照出他內心的坦然。


    “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他坦然承認,語氣平緩,卻隱隱透著一股令陸彥澤不寒而栗的平靜。


    這平靜之下,潛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如同蟄伏在暗處的毒蛇,緩緩吐出蛇信,試探著獵物。


    陸彥澤自嘲地笑了笑,如同冬日裏寒風吹過破舊窗戶的唿嘯聲,充滿了苦澀與無奈。


    “嗬……你現在一定很開心吧?不……不對……準確的說,應該是……幸災樂禍才對。”


    此刻的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愚蠢的小醜,在命運的舞台上滑稽地表演著,而陸彥川則是台下那個冷眼旁觀的觀眾,在欣賞著他的笑話,享受著他的痛苦。


    陸彥川沒有否認,隻是聳了聳肩,動作顯得極為輕鬆,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我為什麽要幸災樂禍?有必要嗎?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他的語氣雖然平淡,但眼神中卻有著一絲難以言說的複雜情感,像是憐憫,又像是怨恨。


    陸彥澤猛地抬起頭,眼眶通紅,充滿了憤怒與絕望,像是受傷的野獸,在絕境中發出最後的咆哮。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她?你為什麽不告訴她真相?!”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炮彈,朝著陸彥川猛烈地轟炸過去。


    陸彥川輕笑一聲,“告訴她?告訴她這麽多年奮不顧身的愛,不過是兒時的一場烏龍,陸彥澤,你覺得這對詩詩來說,是解脫還是折磨?”


    他曾經無數次在深夜裏輾轉反側,思考著這個問題。


    他知道關詩瑤對陸彥澤的愛是那麽的深刻,那麽的執著,如果告訴她真相,那無疑會給她帶來一場巨大的心靈地震,將她的精神世界徹底摧毀。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尖銳,如同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剖析著陸彥澤的過錯。


    “她把你捧在心尖上裏那麽多年,她那麽愛你,你讓她怎麽承受這種打擊?”


    他看著陸彥澤,希望他能夠從自己的話語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能夠明白關詩瑤所受到的傷害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冷漠與忽視。


    更是因為這份愛情背後隱藏的秘密,那是一把無形的利刃,在關詩瑤的心中深深地劃開了一道口子。


    陸彥澤頹然地靠在沙發上,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如同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陸彥川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那力量之大,讓他幾乎無法唿吸。


    是啊,他從來沒想到過這一層,或者說,他隻在意自己的感受,隻關注自己在感情中的得失。


    卻從來沒有真正地關心過關詩瑤的內心世界,沒有設身處地地為她著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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