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萬融蘸著醬料吃了一口魚片,微微點頭:「嗯,確實還可以。」


    「是吧,是吧。」卿羽塵又給他夾了一筷子。


    師徒倆受心情影響,都沒有吃太多,卿羽塵勉強塞下半碗飯,他看時間太晚,擔心阿甲多想,就以身體沒完全恢復,需要早些歇息為由離開了。


    蘇萬融挽留不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背影消失。他一個人坐在房間裏,望著一桌子沒吃完的菜發呆,呆了半晌,本想把這些菜倒掉處理,又覺得浪費糧食可恥,想到這些都是鮫人女孩弄的,隨便扔了也不禮貌,就喊來僕從:「去把妖族貴賓請來,就說一起吃晚飯。」


    淩逸軒原本正躺在床上撒珍珠,一接到這個消息,高興壞了:「我收拾收拾,馬上過去!」魔仆告退。


    人魚公主興高采烈地坐到梳妝鏡前,自言自語:「我該以什麽麵貌去見蘇哥哥呢?」


    她很快就有了主意,一番變裝後,跑出了房門,不過很快又跑了迴來,不忘記拿起那瓶擺放在床頭櫃上的「鍾情酒」。


    蘇萬融接到僕從的迴奏,知道淩逸軒過一會兒才能來,他反正也沒事,就在房間裏等她,等了好一陣子才聽到門板上傳來輕輕的叩擊聲。


    他抬眸,望見門口站著一位男生女相的年輕帥哥,穿著一套藍色修身勁裝,襯得身材很好,少年的皮膚白皙到透明,光潔溫潤如玉,一雙靈動的杏眸,眼皮和臉頰上還有一些類似碎鑽一樣的細小裝飾,星星點點亮晶晶,腦袋兩側的頭髮攏起來,編成兩條又細又長的辮子,然後繞到腦後和其他的散發匯集成一綹垂下,髮型活潑,很符合這少年的氣質。


    蘇萬融心想:這妖族少年長得真好看,就是這五官怎麽越看越眼熟?而且他為什麽能隨便進我的魔宮,侍衛們都不攔著嗎?


    少年發現自己被青年打量著,一下子就臉紅了,他低下頭,猶豫片刻,忐忑不安地說:「我我在想,蘇哥哥沒辦法接受我,是不是因為我是女子?」


    蘇萬融一聽這個「蘇哥哥」,就知道對方是誰了:「淩逸軒?!」


    男版美人魚不好意思地低頭:「是我。」


    蘇萬融扶額:「你假扮男子有什麽意思?又不可能真的變成男的。」


    「可以的!」淩逸軒坐到蘇萬融旁邊的椅子上,「鮫人成年前,性別不是固定的,我離五百歲還差一點,還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蘇萬融吃驚地看向淩逸軒:對方現在的胸部平坦,脖頸還能看到微微凸起的喉結。


    「…………………」魔尊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在心裏感慨一句:鮫人真神奇。


    淩逸軒揪著自己的小辮子,緊張地搓著:「我可以為了蘇哥哥,改變自己。」


    蘇萬融這才緩過勁來:「淩逸軒,你沒必要為了我,做到這種地步……我不值得你對我這般好。」


    「值得啊!」人魚少年的眼眸特別明亮,裏麵滿滿的都是真誠,「我覺得值得,我喜歡蘇哥哥,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你能不能試著喜歡我?」


    蘇萬融注視著眼前這個勇敢的少年,他的心裏既感到溫暖,又覺得酸楚。


    為什麽他不是師尊?


    為什麽自己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是師尊,而不是這鮫人?


    為什麽喜歡他的人他不喜歡,他喜歡的人不喜歡他?


    他獨自愛了師尊八年,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熱情,就算他現在想換人,也調不動情緒。


    「謝謝你。」蘇萬融的口氣變得溫和,他低垂下眼眸,神情沮喪,「對不起,我覺得自己可能愛不動了。」


    「沒關係,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我。但我可以等。」淩逸軒覺得自己隻要一直對蘇哥哥好,總有一天可以把他的心重新捂熱。


    「那個……不說這個了,蘇哥哥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吃飯嗎?」淩逸軒指了指桌上的菜,「我們快吃吧,要不然菜都涼了。」


    「這些菜本來就是涼菜。」蘇萬融糾正他。


    淩逸軒頓時啞然,他一緊張就忘了這些菜還是他自己做的。


    蘇萬融看到這妖精張嘴瞪眼的傻樣,忍不住「噗嗤」一樂:別說,淩逸軒在性格的某些方麵,跟師尊是挺像的,都有些傻乎乎的可愛。


    淩逸軒看到蘇萬融終於笑了,大受鼓舞,緊張地掏出酒瓶,放到桌上:「我還給蘇哥哥帶了酒,俗話說,一醉解千愁,我陪你喝一杯。」


    蘇萬融看著這顏色粉嫩的酒瓶:「你家鄉的特產酒?」


    淩逸軒知道蘇哥哥跟小恩公關係不好,哪裏敢說實話,怕他不喝了,但他又不擅長撒謊,隻好不吱聲。


    蘇萬融看淩逸軒不說話,隻當他默認,也沒追問,正好他也想喝點酒:「嗯,喝吧。」


    淩逸軒連忙斟了兩杯酒,給了蘇萬融一杯,給自己留了一杯。


    蘇萬融拿起酒杯就一飲而盡。


    淩逸軒緊張地望著他:「好喝嗎?」


    蘇萬融咂吧了兩下嘴:「味道還不錯,就是有點甜。」


    美男魚放心了,他記得小恩公說過,這酒需要兩個人一起喝。於是他舉起自己那杯酒,仰頭閉眼一飲而盡。


    他不清楚這酒會帶來什麽樣的效果,蘇哥哥真的會愛上他嗎?


    淩逸軒想得太緊張太投入,酒都喝完了還仰著脖子,眼睛也沒有睜開。


    蘇萬融卻覺得一杯酒太少了,完全不夠他解千愁,他一把將酒瓶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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