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宇皓改變了主意:「沒什麽,我突然想起有點事,先出去一下。」


    臨出門前,他順手丟了一隻不起眼的小蟲子到地上。


    蘇萬融等他出門走遠,才掏出一枚儲物戒:「師尊,這個送給你。」他之前離開就是去取戒指的。


    卿羽塵一看,大徒弟掌中有一枚造型簡潔別致的白玉指環,上麵點綴了兩朵細小的梅花圖案,很漂亮,也很符合他的審美。


    但是,身為一個有夫之夫,卿羽塵哪敢亂收其他男子的戒指,於是他果斷拒絕:「大徒弟,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這戒指一看就很貴重,恕為師不能收,為師還是想要自己本來的戒指。」


    卿羽塵頓了一頓,補充:「大徒弟,請把我的儲物戒還有人偶還給我好嗎?我知道是你收走了。」


    房間外麵,位於遠處的夜宇皓聽到此處,心裏想:好你個蘇萬融,竟然拿走我送師父的戒指和人偶?!


    卿羽塵不知道,他和大徒弟的對話,小徒弟聽得一清二楚,原來夜宇皓留在房間裏的小蟲是一隻監聽蟲。


    夜宇皓覺得,自己當麵問師父,師父為了哄他開心,說得肯定都是他愛聽的,但是師父在看不見他的地方,總不至於編好話來哄他,他就想聽聽師父最真實的想法。


    「師尊,我的東西你都不願意要了嗎?你隻肯收那小子的?」蘇萬融賭氣道,「師尊在我這多留兩天,我便還你東西!」


    夜宇皓一聽就擼起袖子,準備迴去幹仗,直接逼情敵交還東西!


    他剛剛往迴走了兩步,就聽到自家師父口氣嚴肅地說:「大徒弟,我不喜歡你用脅迫的方式。」


    於是夜宇皓又停下了腳步。


    蘇萬融的聲音遲疑了幾秒才發出:「師尊,你別生氣,我現在就還你。」


    房間內,蘇萬融將儲物戒和人偶還給了對方,卿羽塵連忙將這兩樣東西收好。


    「再過兩天,便是我的生辰,師尊能不能陪我過完生辰再走?」蘇萬融換了懇求的語氣,卿羽塵看到他的眼睛紅了,不是虹膜部分,而是眼白部分,他內心震動,畢竟,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大徒弟哭。


    他很想立即答應,但是又擔心阿甲不答應,於是糾結起來。


    「我保證生辰一過,就不再糾纏於你。」蘇萬融繼續說。


    卿羽塵聞言立馬點頭:「好!」


    蘇萬融看到上一句師尊還在猶豫,下一句就馬上應承,估計是看重「不再糾纏」四個字,內心頓時一陣刺痛。


    他覺得可笑極了:八年前,師尊跟他告白的時候,他拒絕得幹脆利落,生怕對方糾纏於他;八年後,成了他跟師尊告白,而對方拒絕得幹脆利落,而且生怕自己糾纏於他。真是天道好輪迴,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嗎?


    「可是,生辰就在兩天後,會不會太倉促不夠時間準備?」卿羽塵不無擔心地問,他心裏想著:更何況你和阿甲打架,把魔界砸得一塌糊塗,怎麽看也不像是可以舉辦生辰宴的樣子。


    「那就搞簡單一點的生辰會,就我們兩個人,師父為我單獨慶生,好不好?」蘇萬融又補充道。


    卿羽塵後悔提醒他了:單獨為蘇萬融慶生,阿甲肯定不答應。他很想把「好」收迴去,但是已經說出口的字,怎麽收呢?


    「師尊,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蘇萬融低著頭。


    卿羽塵看向他。


    「你為什麽不能接受我?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大徒弟抬起頭,表態,「你說出來,我一定改!」


    聽到對方如此說,卿羽塵的內心也覺得刺痛:「你不要改!為師不希望你為了我,把自己弄得不像自己。」


    蘇萬融驚訝地望著師尊。


    卿羽塵說:「愛情最美好的狀態,應該是你跟對方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是你,不需要刻意迎合、改變。對方愛你的優點,也能包容你的缺點。」


    「難道,師尊和夜宇皓那小子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種狀態?」蘇萬融不甘心地問。


    卿羽塵這迴沒有猶豫,他覺得如果不把話徹底說清楚,依大徒弟的人設永遠不會死心:「對,我和阿甲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是我本身,不需要改變自己來迎合阿甲,阿甲也不需要改變他自己來適應我。」


    「我可以鹹魚躺,做不著調的事,鼓搗自己那些奇怪的發明,說出自己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阿甲都會懂我,雖然我們也會吵架、誤會,但總能解決問題。跟他在一起,笑的時候比哭的時候多得多。


    如果一定要給愛找一個理由,這就是我的理由。」


    「我既然選擇了他,便不會改變,所以大徒弟,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一定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另一半,但那個人,一定不是我。」


    卿羽塵說的每句話都通過監聽蟲傳給了夜宇皓,夜宇皓看不見蘇萬融此刻的表情,但他自己是什麽表情,他是知道的。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心海卻激盪不已。


    師父的一句「他懂我」竟然勝過「我愛他」千萬倍,更讓他心動。


    師父堅定地選擇了他,正如他當初一眼就認定了對方,在還不懂愛的年紀,莫名就覺得自己以後會和這個人,產生割不斷的羈絆。


    夜宇皓覺得自己以後都不用再求證什麽了,伴侶的一席話就仿佛一顆定心丸,讓他吃下去,熨帖到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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