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讓你別開這種劣質玩笑!」


    夜宇皓看著師父那張明顯有點生氣的臉,覺得自己可能調戲過頭了,正想說點軟話哄他,一隻烏鴉從藏書閣開著的窗戶外飛了進來:「尊上!尊上!有大喜事!」


    卿羽塵驚奇地望著這隻烏鴉,心想:人間都是喜鵲報喜,陰間莫非是烏鴉報喜?


    夜宇皓知道這隻烏鴉想說什麽,他忙道:「行了,本尊知道了,你不用廢話。」


    夜宇皓轉而對卿羽塵說:「是我的部下打了勝仗,我去迎接他們凱旋,師父在這裏看書吧,我不打擾你了。」


    夜宇皓步出藏書閣,烏鴉飛在前麵帶路,這隻黑鳥身體裏是一隻小鬼,師徒分開的那五年,它被夜宇皓派去無限山蹲點,隨時匯報卿羽塵的動向,因此被特別允許,能夠自由出入這座冥間的雲頂雪宮。


    不過,自從夜宇皓把師父弄到了冥界,這隻烏鴉的任務就由匯報卿羽塵的行蹤,變成了監視冰靈派。


    夜宇皓跟著烏鴉一直走出近百米,確定這個距離,師父不會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他這才停下腳步,問黑鴉:「西鬼王被解決了?」


    「是的,他是被修真界組成的聯軍消滅的!」烏鴉讚美,「尊上這招借刀殺鬼用得妙,不費咱們鬼國一兵一卒,就消滅了一個對手。」


    夜宇皓冷哼一聲:「本尊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烏鴉問道:「尊上,接下來做什麽?」


    「西鬼王一倒,他那片地盤肯定群龍無首,畢竟修仙界人士不可能打理鬼族領域,本尊要趕在其他鬼國介入前,接管西鬼王的領地。」夜宇皓給烏鴉傳令官下命令,「給丞相、左右護法、十二將領傳令,讓他們在殿前等本尊。」


    烏鴉「喳」了一聲,就要飛走,夜宇皓又喊住它:「還有,你以後傳遞信息,如果本尊的師父在場,就不要講話,直接叫兩聲,本尊會跟著你走遠,再問你,你再迴話。」


    烏鴉驚奇道:「尊上堂堂鬼尊,怕他一個小小的人類仙師做甚?」


    夜宇皓才懶得向一隻鳥解釋,他把眼一瞪:「你要是做不到,小心本尊拔光你的羽毛!」


    烏鴉嚇得「喳喳」兩聲,連連表示明白,然後慌張地飛走了。


    夜宇皓不想讓卿羽塵知道,他利用他的信導演了一場戲:


    卿羽塵寫完信後交給夜宇皓,夜宇皓又交給木頭人,但是他並沒有讓木頭人把信立刻送走,送出信之前,他在信上用檸檬汁畫了到達西鬼王府的地圖,他知道,以蘇萬融的謹慎和疑心,一定會仔細檢查這封信,會用師父教的方法讓他畫的圖顯形;


    接下來,他派了一個小鬼帶著《冥界地理圖冊》出現在森流派的勢力範圍,故意讓葉無邊繳獲,當他還是小阿甲時,師父曾經告訴過他,葉無邊是個喜歡收集各界好物的掌門;


    修仙者聯軍進攻西鬼王領地的前一天,他隻身潛入西鬼王的地牢,找到了被西鬼王折磨致死的人類仙師,這名人類修士無論是身高,還是胖瘦,和師父都最為接近,是他精挑細選,然後故意引到西鬼王領地去的——夜宇皓先是找準時機出現在這名修士麵前,修士看到鬼族,自然是要攻擊,夜宇皓假裝不敵敗走。


    這位年輕的修士不知道夜宇皓是故意輸的,他以為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擒拿這個鬼族,就緊追夜宇皓不放,一直跑到了西鬼王的領地。


    夜宇皓一個傳送符就閃了,沒能抓到對方的修士很快遇到了西鬼王,被對方擒獲。


    「怪就怪你不自量力地想要殺我,追著我跑到了西鬼王的領地。」夜宇皓對著那個死不瞑目的年輕修士說,「你也算是立了大功,我會讓你的靈魂轉世,投個好胎,反正這輩子的記憶你也不會帶到下一世了。」


    夜宇皓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假臉,就開始動手換皮,他一邊切割對方的麵皮,一邊說:「換了這張臉,自會有人為你報仇。」


    換完了,他覺得這副慘死的模樣十分刺眼,盡管他知道,眼前這具軀體不是師父,但他還是在遺體的臉上蓋了一塊白布,這才離開。


    而夜宇皓所做的一切,不僅卿羽塵不知道,蘇萬融也同樣不知道。


    冰靈派那邊,薛舟看著蘇萬融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勸道:「大師兄,你要節哀啊,俞郎中那不是有一棵迴魂草嗎?不如讓郎中先生拿來試試。」


    蘇萬融喃喃道:「你不用安慰我,如果有用,他早就用了,他自己也說,師尊的身體損毀太嚴重,就算招迴了魂魄,沒有身體,也不能復活。」


    「更何況,」蘇萬融看向靈柩裏安靜躺著的人,「今天是師尊的迴魂夜,按理說他的靈魂該迴家,可是他為什麽不迴來看看我?是靈魂受損了,還是他怪我沒保護好他,所以不肯迴來?」


    「大師兄……」薛舟已經不知道該勸些什麽了。


    蘇萬融的目光飄向師尊的手,突然覺得對方的手指上有些空,於是他站了起來,走向卿羽塵的遺體,他從懷裏摸出一枚揣了很久的戒指。


    這枚戒指是白玉指環,上嵌紅寶石點綴,紅寶石非常細小,拚成了兩朵緊挨在一起的紅梅,蘇萬融覺得這枚戒指非常適合師尊,當初買的時候,店家一個勁誇讚,說這枚戒指送心上人,對方一定會喜歡。


    他托起師尊的一隻手,想為他戴上那枚遲到的戒指,但是沒能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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