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穎浩現在對助理的工作已經很熟練,習慣地打開電腦,登錄公司內部郵件。


    他隨口說道:「我心情好?你從哪看出來的?」


    「從哪看出來的?你的臉啊,」杜輝指了指他的臉,「以前你這張臉總是冷著,現在看起來有點溫度了。」


    段穎浩頭也不迴地說道:「你看錯了。」


    袁瀟天姍姍來遲,杜輝叫了聲老大。


    段穎浩握著滑鼠的手一頓,抬起頭來,像以前一樣打招唿,「袁總,早。」


    袁瀟天對他點點頭,「早。」


    隨即把視線轉到了一邊,並沒有在他身上多加停留。


    杜輝對袁瀟天說道:「老大,我看段助理今天心情不錯,結果他還不承認,你來評評理。」


    袁瀟天趁機看了他一眼,臉上是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段助理最近可能碰上什麽好事了吧?」


    碰到好事了,你怎麽不直接說打炮打得爽?


    段穎浩一邊腹誹一邊說道:「借您吉言。」


    中午杜輝在網上點了外賣,問自己吃什麽。


    段穎浩正在忙,隨口說道:「跟你一樣。」


    公司不允許外賣員直接把餐盒送上來,一般都會放在樓下的大堂,然後統一取餐。


    送到的時候,杜輝忽然要準備資料,忙得像個陀螺,段穎浩便下去幫他拿。


    從電梯裏一出來,他就看到會客區圍著一大群人。


    「……喂,哪有你這樣的送餐的,我的湯都灑了!我一定要給你差評!」


    「就是,我的菜量比以前少了,是不是你偷吃了?」


    眾人把外賣員圍在中間,你一句我一句,外麵員應該是在道歉,不過聲音被掩蓋了聽不到。


    忽然有人在人群裏說道:「你臉上這是不是塊刀疤?是不是平時就喜歡跟人打架鬥毆?」


    「一般人臉上哪有這麽大一塊疤,我看你就是不良少年!」


    「現在什麽人都可以當外麵員了,真是亂了套了。」


    「這家店我們以後別定了,真是影響心情。」


    段穎浩走到跟前,終於看清了穿著黃色外賣服的外麵員。


    跟他想的一樣,果然是何衡宇。


    何衡宇急得整張臉都漲紅了,眼下的刀疤此刻看起來更加猙獰。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第一天上班,為了趕時間,沒有注意到湯灑了。」


    眾人聽到他的道歉,不僅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刻薄。


    「第一天怎麽了?第一天就犯錯就要被原諒嗎?誰沒有第一天上班的時候?」


    之前嚷嚷著菜少的那個人咄咄逼人地問道:「那我的菜是怎麽迴事?你這臉上的傷不會是偷吃別人的菜被打成這樣了吧?」


    何衡宇恨不得臉上長了三張嘴,「沒有,我沒偷吃你的菜!」


    「你說沒有就沒有,證據呢?」


    「我……」


    正在這時,有人看到了自己,像是被按下了某個開關,忽然說道:「怪不得我看這個外賣員眼熟呢,原來他就是之前來這裏鬧事的那個人,對,就是這個疤,我想起來了!」


    「對,就是他,他上次說他是段助理的弟弟,還說他做過牢!」


    「這就對上了,你的傷是殺人留下的疤!」


    聽到殺人兩個字,嚇得眾人紛紛往後退了好幾步,眼光從剛才的不滿多了驚懼和鄙夷。


    段穎浩本來站在眾人外麵,下麵一下子跑到前麵去了。


    眾人在他身後嘀嘀咕咕,「這個人真的是段助理的弟弟啊?」


    「兩人長得不像啊,再說段助理不是富二代嗎?怎麽可能有個殺人犯弟弟?」


    「你忘了,他現在可不是富二代了,和我們一樣,都是苦哈哈的打工人,有這樣的弟弟也不奇怪。」


    「這個弟弟應該是他親生父母那邊的孩子。」


    「那就是親弟弟了,弟弟都殺人了,哥哥應該也好不到哪去吧?」


    段穎浩平靜地聽著你一眼我一語,對於這樣的議論他早就習慣了,沒有憤怒也沒有辯解。


    倒是何衡宇,想起自己曾經在這裏大鬧特鬧,說自己剛坐完牢,說他見死不救,當時以為搞臭了自己的名聲就能得到好處,此刻看來搬起的石頭狠狠砸了自己的腳。


    何衡宇一臉悔不當初。


    段穎浩冷眼旁觀,聽著眾人指責他是個殺人犯。


    何衡宇太年輕,心智不夠成熟,多經歷社會毒打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眾人過夠了嘴癮,又想著趕緊把這個勁爆的消息發送給其他的親朋好友,於是紛紛偃旗息鼓,拿著自己的外賣走人了。


    此時會客區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何衡宇抓著安全帽,一臉愧疚地說道:「對不起,哥。」


    段穎浩問道:「怎麽當起外賣員來了?」


    「我說過要改過自新,也不能天天待在家裏,酒吧是不能去了,所以想著跑腿送外賣。」何衡宇說到這,看了手機一眼,露出一個苦瓜臉,「看來外賣也沒法送了,那些人都給我打了差評,操,不就是灑了一點湯嗎?我都說我第一天上班了,這些人也太沒同情心了。」


    段穎浩微微皺了皺眉,「你想讓別人同情你?」


    「我……」


    「知道什麽人才會被同情嗎?可憐的人和無能的人。」段穎浩冷笑一聲,「你覺得你是可憐還是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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