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上午上班時間,王玨又給我打電話,她在電話中歎了口氣說:“姐夫,你得想想辦法!”


    我問怎麽啦?


    她說:“我姐姐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她天天琢磨著查你!”


    我不以為然說以前也這樣。


    王玨說:“沒你說得那麽簡單,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有時間我當麵跟你說說。”


    我看了下日程安排,中午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就說:“中午吧,一起吃飯,邊吃邊聊。”


    中午在美仙居吃飯。王玨今年才23歲,她的模樣中依稀有當年王瑤的影子。


    我正在喝翡翠玉蘭羹,王玨沒怎麽吃飯,一直在滔滔不絕地講。和王瑤相比,她性格更活潑。也不是,王瑤性格其實也挺外向的。怎麽說呢?王玨應該更直爽一些,更簡單一些。王瑤以前也簡單。


    王玨告訴我最近一段時間,王瑤一直讓她追查一些電話。而這些電話是我通話記錄上的。


    王玨問:“我姐又再查你通話記錄你不知道嗎?你不是說查通話記錄機主本人會被短信通知嗎?”


    我心平氣和地告訴王玨我知道。


    王玨先表現出很吃驚,繼而很氣憤的樣子:“你倆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幹嘛帶上我?我是小白鼠嗎?”


    我笑笑說:“誰讓你是她妹妹的,她不信任你,還能信任誰?”


    “還可以信任你啊!你倆從認識到結婚也有好多年了!她應該更信任你才對。我就納悶她為什麽老懷疑你?”


    我笑道:“你是血親,而我隻是姻親。婚可以結也可以離,而血緣關係是永遠無法割裂的。所以,她信任你勝過信任我。”


    王玨不以為然:“她是跟你過一輩子,而不是跟我。”


    我點點頭:“你說的也對,不過正因為此,她更加不放心我。”


    “我就是想知道為啥?”


    我尷尬地笑笑說:“我有前科吧!”


    “我就不相信你還會出事。你都折騰一迴了,何苦呢!”


    我點點頭,深有感觸地說:“還別說,你真說對了。我都年過五十了,我隻想安穩點。”


    王玨說:“那你跟我姐好好談談啊!你們肯定是缺乏溝通造成的。”


    我說:“我們交流啊!”


    “那你們都交流了啥?”


    經王玨這麽一提醒,我仔細一迴憶,我每次迴家基本都是幹一件事:交代我的行蹤。


    我起初的想法是通過我的主動交待,打消她的疑慮,但看來作用不大。


    王玨說:“你們應該多交流交流感情!”


    這讓我覺得汗顏,居然讓一個小姑娘教我們交流感情。


    王玨又說:“姐夫你知道吧,我每天追查那些電話的事情,就占用我很多時間。”我想這才是王玨找我訴苦的真實原因。


    我笑道:“你告訴她查過了,都沒事不就行了。”


    王玨說:“關鍵是她要知道對方是做什麽的,是男是女,她要抽查的。她要知道我糊弄她,估計就跟我急了。”


    我抱著頭想了想,問:“你有什麽建議?”


    “我的建議就是你跟我姐好好談談!”


    我說:“效果不好!以前也談過。”


    我看她不解,就引用了餘則成的一句名言:“信任是一種滑稽的好感,得之我幸,可我求之而不得之。”


    “你不愛我姐啦?”


    “愛吧!”我隨口帶出了那個“吧”字,這讓我這次愛的表達打了折扣。我想起幾年前王瑤問我同樣一個問題時,當然她指的是我前妻,當時我的迴答是:“愛吧,但那是親情。”


    王玨也感覺到了我語言的微妙變化,她用古怪的眼神看著我。


    我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然後說:“這樣吧,咱們演一出戲。”


    “演戲?騙我姐?”


    “先聽我說,我們公司不是和你們公司有業務往來嗎?所以你應該能接觸到我和我周圍的人。”


    王玨說:“我工作上倒是經常和你們公司的人打交道,可跟你沒有來往啊,你是領導,我一個員工怎麽跟你打交道?”


    我耐心地解釋:“我說的是接觸,不是工作上打交道。說句話、打個照麵、擦肩而過都叫接觸。”


    “是的,我懂了。”


    “然後,你就告訴你姐你發現我一個新情況。”


    “新情況?”


    “不是最近我們馬上要弄個信息技術解決方案的展會嗎?我們公司主辦你們公司協辦。你告訴你姐你發現我在開會期間開了一個房間。”


    “展會的事情我知道,但你真租個房間?”


    “租房間是為了讓參會領導休息的,這是慣例。”


    “可是,我說了這個又會怎樣?”


    “我認為你姐的注意力就會從查電話轉到查這件事上。這兩天你也別去查電話了,你隻說打電話時人家不接,這也能理解。你還可以補充一點,現在偷情哪還有用電話、短信聯係的?都直接用qq 之類的聊天工具,聊完之後刪除記錄,根本就查不到。”


    “對呀,我姐不查qq嗎?”


    “估計也查,但查qq她自己做就可以,看看聊天記錄就行了,不需要你幫助。不像通話記錄,無內容可查,隻能挨個打電話核實對方身份,她自己忙不過來,隻能求助於你。”


    “那倒是。可是,我隻說你開了個房間,我姐就會去查嗎?”


    王玨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賓館開了個房間嗎?


    我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再弄個捕風捉影的事情?”


    王玨說:“我不懂啊!”


    “這樣吧,你就說開會期間你還看見一個很清秀的女子經常跟我在一起。”


    “啊?那真有這麽一個女人?”


    我嘿嘿一笑說:“知道什麽是偽娘嗎?”


    “當然知道!”


    “我們市場部有一個小夥子就這類型。你姐氣勢洶洶來興師問罪,結果將發現誤會一場。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樣她就會明白無端猜疑是毫無意義的。”


    王玨說:“可事後,我姐會怪我的。既然我們倆公司關係這麽密切,怎麽會不認識那人?”


    我反問她:“我們公司的人你都認識嗎?”


    “肯定不是!”


    “那你還擔心什麽?”


    王玨點點頭,感覺我這個方案到目前為止還是無懈可擊的。


    展會那天早上,我和王瑤一起吃早飯。我們的孩子被王瑤送到孩子姥姥那去了,理由是我們太忙,沒精力帶,現在想王瑤是想有更多的時間處理我的事情。我沒有像以前詳細說今天的行程。隻語焉不詳地告訴她今天有個會。她也沒問。千篇一律會形成惰性。我日複一日匯報行程,估計已經很難引起她的注意了。但不說肯定不行,她會馬上警覺,馬上懷疑。先是懷疑我出軌。如果出軌查無實據,過段時間又會懷疑我故意設局騙她。因為憑她對我的了解,我不應該會犯低級錯誤。所以,我隻能語焉不詳地告訴她。


    按照我和王玨的計劃,在中午的時候,她會打電話告訴王瑤,說發現我在賓館了開了個房間。王瑤如果繼續追問,她就說還看見有一女子跟我交從甚密。


    王玨的電話是11點05分打的。11點12分,王玨告訴我電話打過了。11點15分,王瑤的短信先來了:“你在哪?”


    我迴短信:“在開會。”


    “在哪開會?”


    “財富中心b座四樓。”


    “跟誰在一起?”


    “同事!”


    她沒有再問問題,而我估計王瑤馬上就會趕過來。


    我所有的設想都是發生在中午這兩個小時裏,焦點是我有沒有出軌的問題,關鍵人物是我的同事劉丹。


    我們展會的安排,上午12點之前,是領導致辭、典型解決方案介紹;中午12點至2點為用餐時間;下午2點以後為客戶交流時間。


    午餐是自助餐,最多半小時就吃完了,所以還留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領導可以去房間休息,來賓也可以繼續在餐廳、在茶室交流。當然,想幹“壞事”的人也可以利用這點寶貴的時間去幹點“壞事”。


    我作為主辦方的領導,上下午的時間都必須在會場盯著,所以,如果我要幹“壞事”,隻能利用中午這點時間。我的日程安排,在我的授意下,已經由王玨告訴了王瑤。所以,王瑤必定會在中午趕來。


    而我說的關鍵人物是我的同事劉丹。看名字,是很難猜出是男是女。他其實就是一陽剛小夥,估計是因為從小喜歡動漫的原因,打扮有些女性化。比如:他喜歡穿粉色的襯衣,喜歡穿掐腰大翻領的上衣,而且他還燙了長卷發。


    我的設想是午餐後,劉丹先迴樓上的客房。我們預留了一間作為工作室用。然後,我再上樓。我們迴客房隻是去做一個方案。這方案本身並不要緊,也不是非要今天做,但我是領導,我要中午做,他也不會說什麽。


    根據我和王玨的設計,我們在餐廳裏用餐時,王瑤就應該趕到,並且潛伏在餐廳的某個隱蔽處。我將和劉丹一起吃飯。王玨會把劉丹指給王瑤看。然後,我和劉丹分別離去時,王玨和王瑤應該分頭跟蹤我們。她們會發現我和劉丹進了同一個房間。然後,她們要去捉奸。當然,門打開後,會發現這是一場誤會。


    當然,這個設計有點捉弄王瑤的意思。所以,一定不能讓她看出這是我故意為之。我之所以采取這個另類手段,是希望王瑤憑此事吸取教訓,她應該明白,她對我的疑慮都是誤會。以後大家要好好過日子。


    十二點十分的時候,王玨給我發短信,說王瑤已經到了。根據我的計劃,王玨給她一張餐劵,王瑤可以一邊吃飯一邊監視我。有200多人參加這次會議,王瑤隱身其中,我還真無法找到她。


    我發短信問王玨:你姐在什麽位置?


    王玨說:在你側後方,隔三排桌子。既然知道她在那裏,我就刻意沒往那個方向看。


    吃飯時,我特意把劉丹叫到身邊,理由是邊吃邊談方案。我們相談甚歡,我多次把頭湊過去跟劉丹說話。我想站在王瑤的那個位置看我們,一定認為我倆很親密。


    看劉丹的背影,肯定猜不出他是男的。他削肩窄臀身高不到1米7,舉止還挺優雅,會有人從他的背影判斷出他是男人嗎?


    我和劉丹耳語到十二點二十五分,他起身離座,去樓上了。根據事先的安排,由王玨跟蹤劉丹,這樣,王玨也跟著走了。


    至此刻為止,事情進展都很順利。


    這時,意外出現了,這導致事態開始向我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


    我起身準備離席,忽然有人叫了我一聲:“張總——”我一愣,聲音很熟悉,迴頭定睛一看,竟然是王文娟。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更沒有立刻做出判斷她的出現會怎樣影響今天中午的事態發展。


    “張總,你不記得我啦?我是王文娟。我早就想跟你打招唿,但看你一直很忙。”她看我沒反應,於是自報家門。


    我連忙說:“怎麽不記得,當然記得。”我再仔細打量她,她的穿著打扮成熟了很多,再也不像個青澀的剛畢業的學生了。


    “我是陪著客戶一起來參會的。”她解釋道。我恍悟。我們展會的目的就是向各路潛在客戶推銷產品,因而,各地辦事處會想方設法把自己身邊的客戶介紹過來開會。當然,開會是目的之一,另一個目的是遊山玩水,這是慣例。


    她去西南辦事處後,我再也沒見過她。她老家在四川,自然放假期間也是迴老家,而不是來總部。至於迴總部辦事,即便她來了,她這個層麵的一般也不會直接找我。即使找我,也未必湊巧我在。我倒是開會時經常遇見她的主任。


    這隻是偶遇,我不想節外生枝,遂邊說邊往外走,而王文娟則一路跟著。我順帶著就問了下她的個人情況。


    我以為她這個年齡也應該結婚了,她則笑著說:“沒人要,成剩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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