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焰夾雜著焰龍之息,溫度之高把空間都給撕裂的變形扭曲,足以見其威力。


    若是這團火焰擊中了正在行駛的雷舟,隻怕舟上二人兇多吉少,周茹也是察覺到這團火焰攻擊,緊忙進行了躲閃,火焰擦著靈舟的左側而過,天藍色的舟身留下了一道漆黑無比的燒痕。


    麵對如此強敵,斷不能以力相戰,是故敵進吾退,他攻我守。道理雖簡單,可是想要實現是非常之難。


    若非是周茹修煉了許久的神魂讓她擁有了極高的專注和反應力,躲過了薑滅源的火焰攻擊。恐怕現在她和方牧已經是兩具燒焦的屍體了。


    而剛才為了躲掉那道攻擊,就消耗了周茹一多半的精神力,若是薑滅源再來一次如同剛才的那種火焰攻擊,周茹就很難操縱靈舟躲避了。


    他們兩個已經很難撐到後山了。


    又是一道火焰攻擊,周茹盡力去控製靈舟的方向,可是她的反應終究是慢了半拍,那火焰眼看就要打在舟身,她和方牧恐怕要在這滅世之焰下化作糜粉。


    這個時候若是父親在場就好了,他一定有辦法阻擋這個蟒袍老者的。


    可是周伯溫難以出現,因為他到了閉了死關,唯一能讓他出關的便是絕道崖的開啟。


    隻見此時方牧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擋在了周茹的身前,讓那團火焰沒有傷到周茹分毫。


    方牧瘦弱的身軀已經七零八落,他的右臂不知掉落何處,臉龐血肉模糊,他的身軀不斷地從血紅的肉漿中冒著黃色的膿水。


    方牧扭頭看向周茹,盡力擠出一絲笑容,可他的臉龐哪裏還做得出表情。


    “師姐,這火焰有毒,能把人變得好難看。”說完,方牧徑直跳下雷舟,那老頭追殺的是自己,自己不能連累小師姐。


    他仰望那個天藍色小舟,看著周茹的臉龐愈來愈遠,消失在天邊,他心想,自己剛才那番話算遺言嗎?


    他現在很想很想對周茹說一句話,讓她不要內疚。自己是為自己而死,若是自己一直在後山,不問世事,潛心修煉,那可比殺了自己還難受。


    周茹探頭在雷舟之外,雙眼失神,自己的師弟,在自己麵前死掉了,他是為了自己而死的。


    這是方牧第二次為她擋刀,她很想告訴方牧,自己隻是在利用方牧,利用方牧完成自己的目標,讓自己的母親蘇醒。他不必為自己擋的,他不欠自己的。


    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早已決定,等到絕道崖一事過後,不管成功與否,自己就離開天妖門,和自己喜歡的人組建一個家庭,去一個不說是世外桃源,但是誰都找不到的地方,沒有爾虞我詐,不用處理繁瑣的人際關係,安安穩穩甜甜蜜蜜地度過自己的後半生。


    隻是她也再難說出口了,沒有人會聽她說這番話了,她也永遠地失去了那個任由自己打罵還極力哄自己開心的小師弟了。


    那蟒袍老者看著急速下墜的方牧,心裏也感歎,這是條漢子,若他不是黑雷修士,自己會考慮收他為弟子的。可若他不是黑雷修士,自己還會認識他嗎。


    直到看不到雷舟,看不到周茹了,方牧的眼皮就要閉上。


    “爹,娘,孩兒對不起你們兩位的養育之恩。”


    “小妹,對不起,哥哥還沒有給你帶迴來一隻大雞腿。”


    他心中念叨完這兩句話後,眼前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是小師姐嗎?


    他多希望是,更希望不是。


    直到那身影更近了些,他才看清楚那道身影,是那蟒袍老者。


    方牧鬆了一口氣,又有些落寞


    那蟒袍老者不是想要救下方牧,他實在不放心,怕方牧沒有死透,就想要在他屍體上補上幾刀,讓方牧飛灰湮滅。


    他手中凝結出一團火焰,朝著方牧轟去。


    方牧看著那團火焰,越來越像一朵三色花。好像是迴光返照,他眼睛竟清明了不少。


    “我不怕死亡,我隻是怕死的沒有意義。既然要死了,為何不拉上一個墊背的。”方牧心裏想道,他的想法是瘋狂而又理所當然的。


    他不再萎靡不振,就好像憤怒能讓人變強大一般,他竟然用碎星步法躲過了那道火焰攻擊。


    雖說那蟒袍老者的這道火焰攻擊速度力量都要較之前兩道火焰的威力小的多,但是也絕對不是凝氣修士能夠躲過去的,由此可見碎星步法確實不凡。


    但躲過了那道火焰攻擊,並不代表著方牧凝氣之力能與蟒袍老者相爭,那碎星步法也是抽幹了他全身的力量,現在他隻有等待死亡。


    “唉,我要是小說裏的主角就好了,怎麽都死不了。”方牧自嘲道,便閉上了眼睛,自己這點實力還想和那蟒袍老者想鬥,就是蜉蝣撼大樹。


    蟒袍老者雖然驚異方牧躲過自己的攻擊,但是很快迴過神來,他又施展火焰,隻見那團火焰結結實實打在了方牧的身上。


    蟒袍老者歎息一聲,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皇室,為了天下蒼生,隨即他便甩袖離去。


    南山域的東邊,毗鄰揚州的地方,有一道山脈,南北延伸,明確了揚州和南山域的界限,山的東邊是揚州,山的西邊是南山域。


    這山脈叫做隱山脈,算是神丹山脈的末端。曆史上,很多名人誌士不惹世俗,便隱居於此,隱山脈由此得名。


    也有文人認為那些隱居於此的墨客隻不過是吸引世人眼光,造勢而已。他們還作詩來論證。


    假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


    兩黨相爭辯,罵的口焦舌燥,千百年爭辯不出一點結果,倒是讓他們的高風亮節之類的品質丟失了不少。


    山脈的南鄰,有座南坡平緩北坡陡峭的山峰,人們稱唿它為不第山。


    不第山,不第山。名字並非憑空而來,名字也是有含義,有故事的。


    它位於科考的必經之路,取書人未取得功名,往往心灰意冷,萌生一世無為,愧對家中長輩的想法。返鄉之時,途徑不第山,便往山上停留,一個人呐喊,釋放心中的愁思和苦悶。可是凡是上了山的人,再走下來的人十不存一,人們猜測他們是跳崖自殺了。


    跳崖自殺的往往是些不第秀才,不第山的名號由此而來。


    不第山山腳下,有許多村落,這些村落裏的人起早貪黑,日夜工作,不是為了富裕,隻是為了吃一口飽飯。


    大山之中,難有良田,即便是有,也都被那些地主豪紳給霸占去了,普通百姓要想種地,可以向豪紳租地,待到產糧食的時候,百姓豪紳三七分賬。但百姓往往又落不到三分,因為朝廷的賦稅是他們承擔的。


    還好不第山山中富饒,頗有些野果,野菜之類的,可供人食用。


    天才拂曉,一個村落裏走出一位女子,她挽著一個藍子,便出門了。


    女子身著布衣,窮苦人家,衣服上少不了補丁,她別出心裁,把補丁做成花狀,像是裝飾物一般,許多村婦也紛紛效仿。但她手巧,她做的花補丁要好看不少。憑借著這份手藝也讓她養活起了自己和殘疾的父親。


    其實女子還是蠻好看的,鼻梁高挺,一雙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鑲嵌在精致的鵝蛋臉上,就是皮膚不算水靈,有些粗糙。但打扮起來,應該算得上一個美人兒。


    她輕車熟路地走在山中小路上,聽著鳥雀鳴叫,嗅著花香,露水打濕了她的布衣,她不在意,等到太陽出來的時候,會把衣服給曬幹的。


    不第山上的草木總是長得特別快,明明前天剛剛走過,今天就又被草木覆蓋。


    她扒開灌木草荊,草很鋒利,但是她的手並未因此流血,她的手很粗糙,有一層厚厚的老繭。


    扒開灌木後,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那是一塊平地,平地上有用樹枝和幹雜草搭建而成的簡易茅草房。


    女子朝著茅屋內喊道:“方公子,起來吃飯了。”


    女子話音落下,茅屋便有了動靜,開始抖動起來,裏麵鑽出了一個人的腦袋,那人雙手扒拉著地,整個身子到外麵來了。


    那人撿起幾根掉落的樹枝,把它們插在了搖搖欲倒的茅屋之上,他扭過頭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猙獰恐怖的臉龐。


    男子臉上長滿了大大小小的疙瘩和水泡,疙瘩密集,沒給臉上留下絲毫空隙,水泡時不時會破掉一兩個,流出黃色腥臭的膿水。


    男子一出來,等待已久的蒼蠅從四周各處飛了過來,它們喜歡趴在男子的臉上吮吸那腥臭的膿水。


    女子每次看到男子的臉龐還是會泛起惡心,這是人的自然生理反應,不過也就是一瞬而已。


    女子放下藍子,解開衣服,從胸脯的位置拿出了一個白麵饅頭,掰開一大一小,把大的那份遞給男子,男子接過饅頭,狼吞虎咽地把饅頭給吃進了肚子裏麵。


    他吃過饅頭後,目光還看向女子手中的那一小塊饅頭,咽了一下口水。女子見狀,露出笑容,把那小塊饅頭遞給男子,說道:“昨天俺沒來,餓壞了吧,這塊也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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