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看著心情不佳,顏大人還是莫觸黴頭,遵命迴去休息為好。」


    「多謝,不過無妨。」顏煜同樣壓低聲音迴了句。


    裴諝心情佳不佳,與他何幹?


    他清了清嗓子,默數三二一便開始作妖。


    「我要進去!你別攔著我,我就是要進去,我要找重光哥哥!」


    上一刻還嚴肅正常,下一刻就哭哭啼啼鬧起來,陳任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該接什麽。


    「公子..不讓人打攪,顏公子快迴吧。」


    「我不。」顏煜壓根兒不管這些,抬手就去敲門。


    「哎!」陳任急了把顏煜攔住往後推了推。


    毛孩子作什麽都行,別在他身上開刀啊,陛下說了不許人打擾,這要鬧得惹急陛下,他不得挨板子?


    「你把我抓疼了。」顏煜抽迴手,一臉委屈。


    「你這人..」陳任不信,定睛看去對方手腕上確實有一條紅痕,「抱歉顏公子,奴才手上沒輕重,您快迴去吧。」


    陳任心裏祈禱趕緊走吧,真是個活祖宗,白囑咐那些話。


    「我不走!我手疼!我要找重光哥哥,你欺負我。」


    「不是,奴才哪敢欺負您啊?」陳任這輩子沒這麽無語過.


    「你就是欺負我了!」


    「哎呦祖宗別喊了,奴才給您賠罪還不行嗎?」


    陳任一個頭兩個大,正想著千萬別吵到陛下時,房門就不如他所願地打開了。


    「重光哥哥!」


    顏煜撲進裴諝懷裏,眼淚掉得飛快:「我要跟重光哥哥住在一起。」


    「公子,他..」陳任揖手把頭埋得老低,「奴才沒攔住,請公子責罰。」


    裴諝蹙起眉:「迴去。」


    「我不要。」


    顏煜雙手死死圈住裴諝的腰,仰頭看著對方,泛紅的眼眶裏漸漸蓄滿淚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一顆顆掉落下來。


    「重光哥哥是不是討厭我了,我一個人害怕...」


    裴諝眉宇顯露愁態,長嘆一口氣把顏煜抱進自己的房間。


    「把暖爐移過來。」


    「是。」陳任趕緊去辦,再一次因顏煜開眼了。


    暖爐安置好,房門合上,屋內涼意一點一點被擠散。


    裴諝把顏煜放到床上,取了幾張紙扔到他懷裏。


    「不是會摺紙鶴嗎,自己待著玩,別來煩朕。」


    說完裴諝解下外袍搭到衣架上,坐迴書案前又提筆書寫起來。


    顏煜握著紙張愣了一會,趴到床上將腰間繫著的錦袋打開。


    取出徐懷澈送他的紙鶴放到眼前,倒真老老實實地觀察試著折起來。


    隻是折了老半天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麽折出來的,又不敢拆開去看。


    忙忙活活廢了好多張紙,終是泄了氣。


    他重新朝裴諝看去又是一愣。


    裴諝已經把內衫和上衣脫幹淨,隻留著一條褲子,時不時還用帕子擦脖子上的汗。


    不得不說裴諝的外貌似是天賜,脊背筆直,身型近乎完美,即使坐著腹部線條仍然緊實明顯。


    身上的皮膚比臉白上一些,燭火照應下可以看到一層薄汗。


    顏煜想起徐懷澈的話,起身走過去,見那把椅子剛好可以坐下兩個人,便自然地坐到了裴諝身邊。


    「嘖。」裴諝執筆的手停住,「滾迴去。」


    「不要。」顏煜嘴上說著聽話,可實際上每件事都要和裴諝反著來。


    他拿過裴諝手中的帕子,輕輕幫裴諝擦了擦額頭和脖子的汗。


    「重光哥哥,你是因為暖爐太熱,所以才要把我趕去別的房間嗎?」


    裴諝握住他的手,冰涼的觸感讓男人眼中一怔。


    「你這麽冷?」


    顏煜手背貼上裴諝的脖子道:「我幫重光哥哥降降溫吧。」


    但事實證明,他的動作隻能升溫,好在對方此刻並無旁意。


    裴諝移開他的手將袖子挽上去露出纖弱的手腕,手腕上紅痕未褪。


    「聽你說手疼,怎麽弄的?陳任抓的?」


    該不會是在擔心他?顏煜盯著對方的眼睛想在裏麵找到答案。


    「說話。」


    顏煜搖搖頭靠到裴諝懷裏:「我是騙他的,這是我剛剛沐浴時不小心磕到浴桶上才留下的。」


    「廢物。」


    顏煜隻當沒聽到,視線下移落在裴諝腹部的刀疤上,伸手觸碰那條刀疤,男人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頓了下。


    「重光哥哥,這還會疼嗎?」


    徐懷澈真的刺殺過裴諝,不知道徐懷澈在做什麽,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迴到都城見到他,若是平安迴去,他真的想問問紙鶴到底該怎麽折。


    「本來也不疼。」


    「真的嗎?」


    裴諝冷笑一聲:「朕引的這一刀,輕重自己自然知曉,怎麽會疼。」


    自己引的刀?顏煜心底大為震驚。


    難不成徐懷澈沖向他的那一刻,他便想好了讓自己受傷?


    可怖,裴諝此人當真可怖。


    皇帝中刀險些身亡,卻因臣子功勳而免去幼子罪過。


    裴諝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換徐家的忠心,來讓滿朝文武由怕生敬。


    帝王之道,馭人之術。


    城府之深,令人膽寒。


    「我才不信呢,隻要受傷就會疼。」顏煜違心地裝出心疼的模樣,「重光哥哥以後不要受傷好不好?我會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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