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還沒睡著,枕著手臂發呆,「怎麽突然說這個?那天大家是隨口一說開玩笑啊。」


    沙發背對著床,聞安得的聲音悶悶的,「姐姐,你有時候真挺笨的。」


    「我又怎麽了?」


    聞安得又安靜了一陣,突然坐起來,長腿一伸就跨過沙發背走到床上,在床腳盤腿一坐,把她拉起來,「我就都說了吧,不然咱倆今晚都別想睡了。從頭到尾說。你記不記得兩年前秋天在江大教師公寓,我說我不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


    舒澄澄沒想到他要聊這個,一下子啞巴了,聞安得抓著她的下巴不讓她扭頭,「就是你,就是因為你。你小子,壞心眼,臭雞蛋,討厭鬼,勾引我也就算了,你還連名字都不留一個,跟我聊天的微信號還是小號。你老實說,你那會是不是在打什麽要拉人騙錢傳銷的工?」


    她還真是,咧開嘴笑了,「你不會扣我工資吧。」


    聞安得沒心情跟她開玩笑,「那天晚上你約我吃食堂逛操場來著。我都準備跟你表白了,但你沒來,消息也不迴。我在每棟女生宿舍樓下都等了幾天,你壓根沒影,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校外混進來騙錢的了,可是你也沒騙我錢啊,我那會真想不通,你這人怎麽這樣?」


    他從脖子裏掏出個吊墜,抹下來上麵的戒指扔到她手裏,「行,我現在知道你那會是摔壞腦子去住院了,不怪你,這玩意你收著吧。」


    舒澄澄手裏多了個戒指,熱熱的香香的,上麵鑲著好亮的一顆紅寶石。


    「反正我到兩年前才又碰到你,一聞你身上那個味我就知道是你了,真想把你揍死。但是,你,」他使勁掐了下她的下巴,泄憤似的,「你也太不順了。你那時候甩我甩得挺利索,怎麽輪到自己身上就過不明白了?」


    「然後你又不跟我去北京。又把我甩了。」


    舒澄澄又想笑又不敢笑,又真有一點愧怍,更多的是驚詫,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聞安得鬆開她的下巴,揉了揉她的頭髮,「不過你自己還是去北京了。我其實經常去北京,那什麽慈禧套餐我都吃了八百遍了,但是去了八百遍我都不敢隨便找你。李總老讓我替他看看你餓死沒有,我這邊腦子想著謝謝他給我找理由看你???,」他指指左腦,又指指右腦,「但這邊腦子想著不敢找你,你這人好像玻璃做的,一點不順心就能玩粉身碎骨那一套,我怕把你嚇跑了。去年冬天,我也不知道你在那上班,我是真的就想找個博主發個gg而已,但是怎麽就又碰到你了?怎麽就那麽巧?」


    「是啊是啊怎麽那麽巧啊,」舒澄澄厚著臉皮,「我以為你是故意的呢。」


    「你媽的,」聞安得罵她,「原來你一直在跟我裝傻是吧?」


    她隻能傻笑,用 tvb 腔插科打諢,「我猜的啦。哪會有那麽巧的事。」


    聞安得使勁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後麵就都是我故意的了。我把公司搬到北京,跟你老闆稱兄道弟的,我在這裏從來不坐班,自從搬到你樓上,我天天都把班坐穿。」


    舒澄澄笑不出來了,聞安得轉過身給她看,「坐得我屁股都不翹了,你看。」


    好像真的不翹了,她說:「行,迴去給你辦張健身卡。」


    「別跟我東拉西扯,我不吃你這套。」聞安得搖搖頭,「你就給句準話吧,我們公司去不去新加坡?」


    聞安得把她拉近一點,指著窗外的千秋,「我知道你沒過去那個坎。但什麽坎都非過不可嗎?非得愚公移山?移山太費勁,那咱們繞過去不行嗎?建築這個東西要是讓你痛苦,你就別在這個東西上麵糾結,行不行?這兩年你亂過,越玩越迷糊,那今後不玩了,找個真正的新事業,也找個舒服的環境,慢慢把建築忘掉,行不行?」


    第一次有人把她扒開聊這些,舒澄澄心髒在狂跳,半天才張開嘴,「……謝謝你。」


    「別謝我。我不是為你,我全是私心,」聞安得伸出又大又暖的兩手把她的臉托住,目光特別燙,還特別虔誠,「你一天過不去這個坎,就一天過不去霍止,可我,」他看著她被擠出肉的臉笑了,「我都二十七了,在我們家這年紀還不結婚真好拿義大利炮轟死了,你知道我剛才找裙子的時候我家那幾個老頭老太太抱頭痛哭嗎?真受不了了,我是真缺個老闆娘啊。」


    舒澄澄被他捧著臉捏著脖子,逃不開又震驚,「……等一會,你慢點說,我不會了。」


    她果然是個紙老虎,那副臭德性全是假的,她開黃腔能把相聲演員聊哭,一談感情就還不如幼兒園的惡霸。


    聞安得太滿意了,「無所謂,你會不會都行,別怕,他們急我不急,別說咱倆沒談戀愛,就說最基礎的,我都還沒驗驗貨呢,萬一你那方麵不行呢?」


    舒澄澄特別受不了別人說她不行,條件反射地還嘴:「放屁吧你。」


    聞安得掐著她的臉笑,「咱們搬去新加坡,但我不是讓你傍大款啊,你挺喜歡我司這個工作的吧?但你得讀讀書,過去抽空讀個學位,然後踏踏實實好好幹,老闆我不會虧待你舒經理,保證過五年你能有錢包養我。我呢,我慢慢了解了解舒經理這方麵那方麵各方麵的情況,等我屁股翹了,你心情好了,你再考慮考慮要不要跟我驗驗貨談談戀愛,怎麽樣?」


    她良久良久沒說出話。聞安得憋了這麽久,終於直抒胸臆,眼下看她被自己逗得臉紅,心情就已經夠好了,沒逼她現在就迴答,隻問她:「我能不能自取一個晚安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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