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漱口吃飯,迴來做什麽?」她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泠樂手背在後麵,踱步進來,小臉兒上憋著笑。


    她還沒注意是什麽,第二眼再看去,那隻黃毛小東西正跟在她身後。


    「啊——」


    房間裏一聲尖叫傳震到飯廳,寶珍和玉笙都愣了愣,聽見裏頭又尖聲喊道:「鍾泠樂,趕緊給我把它帶出去……啊……」小狗的叫聲、泠樂的笑聲隨即掩之。


    聽罷,寶珍繼續給太太盛稀飯,玉笙也把手裏的包子塞進嘴裏,低頭接著看報紙。


    之後一家人又迴到公寓生活,玉笙偶然見過一次陳夫人,聽說她的女兒迴來了,她看著似也很高興。


    不過幾日,月河提出自己要迴一趟翼州府,說是要去拿些東西,有辦法迴來的。


    「咚咚……」


    「請進。」


    蒲元拿一份文件進來,說:「王慶陽已經把本金匯過來了,整四百萬。」


    「四百萬……還真是坐享其成慣了。」鍾徊翻閱了幾頁,沉聲道,「隻管讓人投進去,他見得效益自然就拿得出了。」


    「我懷疑他是想試試水。」


    「沒事,他總是要拿出來的,這年頭黃金的漲勢都比股票快,不投就隻能看著手頭的紙幣日漸不值錢,他可不甘心。」


    「今早看到黃金都快炒到七八萬了,四百萬確是快值不了多少了,不過,他如此算計您,先生為何還要幫他賺錢?」


    「他能讓人查到金家,必然有比金家還官大權重的人給他撐著,而他此番來陵江要人應該是幫那人來的,如此關係,要出這口惡氣,自是不能硬來,但我白白給杜昆的金銀,自是應該由他還我,畢竟交易是他們做的,這世道可沒有空手獲利的道理。」


    蒲元沉聲道:「您要怎麽做?」


    「左右是把他的家底都掏出來也賠不夠我給杜昆的錢,像他這麽滿口大義的人,應該會樂意為大家散點財,至於那個人,他帶不帶得迴翼州府,就看他的本事了。」


    「那另一夥人是也盯著此人,大概率也是要在明日動手的。」蒲元頓了頓,補充道,「倒是不見那聞小姐與太太來往了。」


    「事到如今了,哪裏還需要來往?」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鍾徊抿緊唇,沉吟片刻,低聲說:「大抵是南方來的特務,那裏頭關著的是他們軍統局的重要人物。」


    「難怪查不到底?若不是那盯著公寓的人,可能都沒有察覺。」


    鍾徊於他交代了明日的事,便離開銀行迴家了。


    近幾日,這天雖然出了晴,但依舊隻是淺淺地暖了一點點,花園裏靠牆的幾棵金桂落了滿壇細碎的金,此外,便蕭瑟漸濃。


    他進門時,珠寶店裏來送貨的夥計方出來,泠樂探頭跟在後頭。


    「要到哪裏去?」鍾徊將人抱起往迴走,「外麵還濕著呢,進去玩。」


    「媽媽不要給我玩,我要出去嘛。」


    「什麽就不給你玩了?」玉笙說,「那是拿去送人的,哪能給你玩兒?」


    鍾徊將那還往首飾盒裏伸的小手給收了迴來,和聲相勸:「一會兒挨了罵,我可管不了的。」


    泠樂這才安分了點兒。


    玉笙撫過那項鍊上珠圓玉潤的海螺珠,低頭陷入了沉思,鍾徊也見那幾顆粉紅圓潤的珍珠,開了口:「這類珍珠難得,便是燕台也稀少,你若是喜歡,就換一樣吧。」


    「這是二嫂嫂送給我的幾顆海螺珠,我倒也不是捨不得,就是想起了二嫂嫂,她也有一條海螺珠項墜,用得比這還多,好像是父親的壽宴上見她戴過,那天傍晚她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夭折了,郎中說無力乏天了,隻有她一直堅持那孩子還活著,不顧人阻攔,抱著孩子一定要去再找其他的大夫,周家宅院的主道上,他們攔著她出去,那條項墜被扯斷,嫣紅的珍珠掉進鵝卵石縫裏,那日太陽大,將混入石子裏的珍珠照得很亮……她最是喜歡海螺珠,但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她戴過。」


    「為什麽不讓她帶去看看其他大夫?興許她說的是對的呢?」


    玉笙忽地轉過來,掌心壓到他手背,鍾徊感知得冷汗,她似是還沉在記憶裏,眉頭緊鎖,說:「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晃了眼,那日我站在最外麵,看見那孩子動了一下手,可棠媽很快就將我帶出去了,周夫人讓女傭將她攔迴來,說是影響不好。」


    後來,玉笙每次想起那一天下午,心生一個隱約的猜想。


    「都過去了,便不要費神糾結過去了的事。」他說。


    玉笙收迴手,彎腰將那首飾盒合上,放了迴去。


    可到了晚上,她還想著這件事。鍾徊修好了女兒的八音盒,推門進到房間,才發現人已經睡著了,他放到床頭的櫃子上,這麽些動作,絲毫沒有引起床另一邊臥椅的人注意。


    她捧著書,低頭似乎在看,可眼睛動也不動,顯然是走神了。


    鍾徊繞過去,立她身旁垂眸一瞧,神色倏爾凝重,低聲問:「你在看什麽?」


    玉笙心猛地一顫,啪的一聲合上書,轉手塞進身後的小書櫃裏,笑笑道:「沒、沒什麽,隨便拿來看看的。」


    他跨步走到床畔坐下,與她麵對麵,目光向那後方的書櫃看了一眼,玉笙又說,「你怎麽進來了?」


    「來放泠樂的八音盒。」鍾徊坐床上,視線稍往下傾斜恰時與她相視,「我記得泠樂的房間裏沒有這樣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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